第十章 惡魔再起(1 / 3)

夜幕籠罩在冷清無人的街道上,一輛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轎車飛快地駛過隱入了一棟別墅裏麵。車門打開,楊逸陰沉著臉從轎車中優雅地走了出來。和往常一樣,他沒有進入主臥而是一步一步走進了地下室旁邊的大浴池。聞著久違的淡淡茉莉花香,他逐漸放鬆了下來。

溫熱的池水讓他很快便闔了眼,一股從沒有過的刺痛感從心底蔓延開來,像是用鈍刀一條條的割著身上每一寸神經。每當這個時候,他的頭腦就會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與占有欲讓他永遠冷靜而縝密的大腦時時刻刻都處於敏銳的緊繃狀態中。

聽見外麵的腳步聲,他披上了手邊放著的浴袍,籠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優雅的靠在躺椅上,淡淡地開口道:“王姨您是知道的,我這裏一向不歡迎別人‘隨便’走動。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如果有人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就讓他左腳進來砍左腳,右腳進來砍右腳。”

“對不起,小逸。今天楊昱來過了,他恰巧進了你的臥室,知道了你和林小姐的事情。”王姨認真且誠懇地說,“是我告訴他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逸輕歎了一聲,擺了擺手緩緩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經很累了。”他仍然闔著眼,手卻端起了放在一旁的水晶杯,微微抿了一口杯中淡金色的液體,愜意的舒了口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您最好不要把楊昱放進了。畢竟這裏是我的家。”

“我明白,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們兄弟兩個……”王姨咬了咬唇,繼續說道:“他逼問我手機的事情,我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愛林小姐。雖然你也很愛林小姐,但是……不如放手算了。”

“王姨,我一直認為您是個極聰明的人,可今天您的處理方式讓我很無語。”楊逸清冷地說道:“不要忘了當初您向我發的誓言,有些事情不是您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你幹嘛還這麼執著,你不是已經報複他了嗎?”王姨有些激動地說,“不管怎麼說他是你親弟弟,你心裏的仇也好怨也好都已經發泄了不是嗎,放過他就是放過你自己啊!”

楊逸猛地睜開眼看著她,唇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還不夠,他欠我的遠遠不止這些。”

“看來我說什麼都沒用了。”王姨的神色黯然,“感情不是遊戲,我相信你該知道怎麼做。”

楊逸輕輕歎了一聲,再次闔上了眼睛。王姨搖了搖頭,悄悄地離開了浴室。

起身擦幹自己的身體,楊逸從秘密通道直接回到了臥室。他輾轉反側,眼前總是交錯閃現著白天弟弟憤怒得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和林夢璿那張毫無血色的悲哀的臉。他麵無表情的仰著躺在了床上,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摳緊了雪白的床單。

楊逸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爭奪,但是今天楊昱那仇恨的目光讓他清楚的明白就算他現在放棄他的弟弟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欺欺人的將喜歡的人拱手相讓呢?

他給過楊昱恕罪的機會,他也不想總是困在在自己設下的陰影中,內心永遠不得安寧。

如果楊昱肯給他一個令他信服的合理理由,他或許會慢慢的淡忘曾經的傷痛,當然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他也不會再給楊昱任何機會。

楊逸知道,在弟弟的心中他是一個陰冷刻毒的惡魔,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陷阱。

事實也確實如此。對於弟弟那輕易退縮自以為是的成全,他的內心深處是深惡痛絕的,他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永無可能拔出的沼澤,一方麵必須維持自己在心理上的最大寬慰,另一方麵則去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用麻木來救贖自己親手戴上的枷鎖。

人,總會因為自身而選擇對錯的標準,放縱欲望。世上最煞風景之事,就是已經做了惡魔又要心灰意冷。他總是想極力抓住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抓不住。到目前為止,他已經無力再去改變什麼,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他必須給自己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深深的歎了口氣,楊逸睜開了眼睛。又失眠了,從他懂事起睡眠就一直很淺,剛開始是擔心養父把他賣掉,後來是擔心仇家暗算他,再到後來便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常常需要安眠藥的幫助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覺。可是自打有了林夢璿,他似乎不用藥物的輔助也能安眠無憂。把她牢牢地抱在懷裏,他的心有一份他從未敢奢望的寧靜。

莫非他愛上林夢璿了?他突然想起王姨說的話。愛是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愛是一份沉重的負擔,背後背負著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命要押在一個恨他甚至無視他的女人身上,尤其是在沒有一點利益可圖的情況下。

猛地睜大眼睛,楊逸的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林夢璿,我要定了。”

當第一縷陽光從窗戶外透進來時,抱著蜷縮著卷成一團的被子的林夢璿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支撐著坐了起來。她扶著有些暈乎的腦袋,看看了周圍熟悉的擺設,她趕緊將手機打開。短信鈴聲在她開機沒多久驟然響起,她掃了一看,見上麵寫道:曾記否?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曾記否?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曾記否?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這時,第二個短信接踵而至,她微微一笑,原來是一份同學會的邀請函。既然是老同學聚會,吃飯是必不可少的步驟。林夢璿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趕往了聚會的地點——西府飯店。

路上堵了一會兒車,林夢璿滿頭大汗的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走進雕欄畫棟彩繪描金的菊花大廳,她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知是不是獨處慣了的緣故,林夢璿對著一幫子談笑風生的男人女人竟然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可能是在學校時的青澀在踏上社會後被磨練沒了,每個男女給她的感覺都是虛偽而陌生。

好不容易找到同一寢室的好友占著的一張桌子,她毫不猶豫的擠了過去,跟另外三個人點著頭打了聲招呼便開始享受難得的一頓奢華筵席。

“老四吃菜,你最愛的繡球扇貝和鬆鼠桂魚,還有糯米蓮藕,你趕緊的夾過去嚐嚐。”葉敏的筷子在桌子上亂舞著,“老三最愛的鮭魚壽司和紅燒獅子頭你們就少加點,還有老二你的茄汁魚片跟佛跳牆一會兒上,你不要跟餓了三天就等這一頓似的丟人現眼了行不?”

白素琴看也不看曾經的大姐一眼,綠色的竹筷飛速的夾起一籠叉燒包擱在自己的眼前,方舒鴻剛剛夾起了一塊兒烤鴨肉正要往嘴裏放,白素琴一下子打掉了她的筷子,嚷嚷道:“不許吃,吃這麼多也不怕消化不良。”

白素琴不管方舒鴻的瞪視將一盤子鴨肉全都端到了林夢璿的前頭,關心的說:“我說老四你沒事兒幹嘛那麼拚命?你看看連半年都不到,人可比咱們散夥的時候明顯瘦了一圈。我跟你說妹妹,這錢怎麼都賺不完,你看你二姐那夯貨,上個月十三號連肉夾饃的錢都沒有了,還巴巴的跑來管我借,你說她一檢察官至於窮成那樣麼!說我老二你什麼時候還錢啊?”

“大姐你管不管了,老三她上輩子不是黃世仁就是穆仁誌。”方舒鴻抻了抻葉敏的白色西服,在最短的時間裏積蓄了些許淚花,“都是壓榨窮苦勞動人民的地主老財資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