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來寒雨晚來風(上)(2 / 3)

晚上,允禵躺在住所的炕上閉目凝神,聽到有人進屋來,緩緩睜開眼睛。“十四爺,今兒晚飯送來的有點兒晚,來不及給您熱一熱,您將就一頓吧。”送飯的兵丁將盛了飯的籃子放到桌上,小廝接過去打開蓋子,一碗一碗端了出來。

“前麵忙什麼大事兒啊?”允禵問了一句。那兵丁道:“能有什麼大事兒,不過是來了一個跑江湖的騙子,不知怎麼倒入了總兵大人的眼,正跟他在府裏白活呢。差小人去買酒買肉伺候他吃飯,哼,嘛糙人……”兵丁頗為不滿的罵了一句。“跑江湖的怎麼跑兵營來了。”他隨口說了一句,也不在意。

吃飯的時候,他吃到一粒砂子,厭惡的吐了出來。忽然,他腦海裏靈光一閃,向身邊的小廝道:“你去看看,範世繹請的是誰。”小廝領命而去。

“不得了,十四爺,多虧奴才去看看,範大人請的就是剛才來看您那人。”小廝氣喘籲籲的跑回來回報給允禵。允禵沉思片刻,一絲冷笑泛起嘴角。“那個姓蔡的再來,別放他進來。範世繹那老東西要給我使絆子了。”允禵吩咐了小廝一句。這小廝原是允禟的管家秦道然的遠房親戚,一直跟在允禵身邊伺候,對他極是忠心,此時聽了允禵的話,也知道其中厲害,忙慎重的點頭。

果不其然,一連兩天,蔡懷璽求見允禵數次。小廝按允禵的吩咐,將他拒之門外。蔡懷璽不死心,往允禵住所的院內扔了一張字帖。小廝拾起那字帖,也不認識上麵寫了什麼,交給了允禵。允禵展開一看,上麵寫著:二七便為主,貴人守宗山,以九王之母為太後……

“操丫的,這是想要爺的命啊。”允禵看了字帖上的話心裏暗罵。小廝舉了燈放在他案頭。允禵思忖片刻道:“去拿剪刀來。”小廝拿了剪刀給他,他哢嚓一剪子將字條剪爛,從中挑出一張看了看,站起來走到院外,左右張望了幾眼,看到南牆上有一團泥,抹了一把塗在字條上。

“去拿給範世繹,就說這種小事也不必回報給皇上,但畢竟人找到我門上,和我脫不了幹係,看總兵大人怎麼處置吧。”允禵將紙條扔給小廝。小廝心裏直犯嘀咕,我的爺,您這是什麼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玩意燒了得了,怎麼還要交給總兵。他不敢違背允禵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將字條交給範世繹,同時把允禵的話也一五一十回報了去。

範世繹看了字條,心中一樂。嘿嘿,十四爺,您可真是個人物,上趕著替自己找罪證,得,您既然自己往槍口上撞,也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當晚,他添油加醋的將此次的事寫了密折呈報給雍正。密折裏說,有個叫蔡懷璽的人鼓吹自己會看相,十四爺允禵一看就是貴人之相,將來必是九五之尊。此人妖言惑眾,他範世繹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安好心,現在將人扣在兵營裏,等候皇上發落。

舉報了允禵,範世繹頗為得意,想著雍正如此不待見他這個親弟弟,允禵這回遇到蔡懷璽這般小人,還不跟康熙朝那時的直郡王允褆似的,被那個叫張明德的相士害的有苦說不出。雍正借著這個機會拔掉了眼中釘,舉報的有功之人不連升三級才怪。想到這裏,範世繹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摸著山羊胡子直冷笑。

養心殿裏,雍正看到範世繹的折子和一並呈上來的證物,沉吟著哼了一聲:“荒唐!”他想了想,吩咐蘇培盛招貝勒滿都護和果郡王允禮入宮覲見。

滿都護和允禮到後,雍正冷著臉把折子扔給他們。滿都護看了折子,忍不住笑出聲來。雍正瞥了他一眼,他也不收斂。滿都護是康熙的弟弟恭親王常寧之子,幼時常在宮裏行走,康熙非常疼愛他,因此他和雍正、允祥、允禮等堂兄弟熟慣的很。康熙末年,滿都護就已是領侍衛內大臣,位高權重,再加上他天性詼諧,不拘小節,雍正對這個堂弟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