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華門,眼前是一片車馬,卻不見允禩和八福晉的身影。洛靈苦笑了一下,繼續步行:“看來今兒要走回去了。”“嘿!”一枚杏幹兒正打中洛靈的頭,洛靈嚇了一跳,瞪著眼四處找人。“這兒呢。”洛靈聞聲回頭,一輛馬車正停在路旁,八福晉掀著車簾壞笑著看她。
車夫扶著洛靈上了車,允禩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歎了口氣:“唉,你跟出來幹什麼?”“我早跟你說靈兒會跟著出來,你還不信呢。”八福晉拿帕子托著一把杏幹賭著氣的往嘴裏塞。“我是不願相信!”允禩大聲地衝八福晉喊了一句:“你怎麼就不想想,你這麼做,會帶累多少人!”
八福晉聽了不禁沉了臉,把杏幹一摔,怒道:“有天大的禍我一人兒扛,你急什麼眼啊!大不了不就是個死嘛!再說了,我又沒讓你和靈兒跟著出來,怎麼這會兒都衝我來了!”允禩氣得閉著眼不看她,急急地喘著氣,洛靈忙坐到他身邊為他順著氣:“福晉,有什麼回家再說。”八福晉瞧著允禩被氣白的臉,也直心疼,坐到他另一側軟聲道:“你一動氣就這樣,回頭心口又疼,行了,我錯了還不成。”允禩緊鎖著眉不言語,額頭上掛著一層汗,八福晉也急了,邊拿帕子為他拭著汗,邊求救地看著洛靈。
洛靈看了看允禩,握住他的手時,感覺到他微微顫了一下:“即已如此,就安下心來等著吧,你再生福晉的氣,又有什麼用?”允禩看向她,心痛地搖了搖頭:“毓雯如此冒犯聖顏,皇上鐵定不會饒了我們,可隻要你不跟出來,皇上就不會對你怎麼樣。如今,你當著這麼多人逆旨而行,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咱們三個人本就是彼此依附著,到這個時候我豈能隻顧自身安危?我隻知道,你們去哪裏,我都要跟著。”“唉!”允禩一拳捶在自己腿上,懊惱地道:“這下可好,一家子全擱裏了。”說著轉頭瞪著八福晉道:“你踏實了?”“我……”八福晉聽允禩這麼說,心裏也有些後悔,頓時哭了出來:“不做也做了,你讓我怎麼樣嘛。”
“別再怪她了。”洛靈不忍八福晉再被責備,拉著允禩的手緊緊一握。允禩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怪她,怪她也沒用,等著吧,不會太久的。”八福晉聞言忍不住撲到他肩上哭了起來,允禩歪頭看她得傷心,心也軟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雍正回到養心殿,也不用晚膳,一人獨自坐在西暖閣裏。皇後進去兩次,他都沒有理會,心裏沒了主意,隻得讓人去請允祥。
“皇上。”允祥也沒用通傳,進來向雍正行禮。雍正抬了下眼皮,擺了擺手。允祥起身,垂手站在他身前:“您有什麼煩心事兒,就跟臣弟說說。”“還用我說?你不是都看見了。坐下說吧。”雍正沉聲道,眼中的餘恨未消。允祥坐在他麵前,轉動著手上的白玉扳指:“八哥當時也是欠考慮,怎麼能由著八嫂這麼亂來。”允祥深知此時若為允禩求情,不但幫不了他,反而會令雍正更加遷怒他,便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雍正哼了一聲,冷笑道:“當年先帝就說過老八這個福晉刁蠻成性,那是在他家裏,可今日,她豈止是刁蠻,簡直是膽大包天,竟敢當著群臣的麵指責朕。老八不但不訓斥她,還跟著她一並退了出去,就連……。”雍正說著說著,卻頓住了。允祥知道他要提起洛靈,忙笑著接了過來:“八哥怕老婆,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雍正冷哼了一聲,拿起手裏的折子往桌上一摔:“怕老婆,就這麼簡單?”“您打算怎麼著?”允祥見他麵色緩和了些,忙問:“今兒這事兒沒個結果是不可能了,都看著呢。”
雍正轉頭看著窗外已降下的夜幕,禁不住想著洛靈望向自己時驚慌的神色和幽怨的眼神,心中隨之一陣刺痛:從何時起,她已經開始怕朕了!允祥見他沉思不語,也沒言語,靜靜地等著他發話。半晌,雍正才歎了口氣:“十三弟,代朕擬旨,革去允禩廉親王爵位,降為郡王並罰奉一年,八福晉郭洛羅氏閉門思過,沒有旨意,不得擅離王府半步。”
允祥暗暗鬆了一口氣,忙起身打了個千兒:“臣領旨。”說完,轉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