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見知何日(上)(2 / 3)

允禵淡淡一笑,“你們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十哥心直口快,九哥古道熱腸,八哥嘛——”他賣了個關子,看了允禩一眼,道:“八哥還是惜字如金。”允誐詫異的看著允禵,道:“真沒想到你還笑得出來。”允禟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他這才訕訕的不說話。

允禵哼了一聲,“如今我們整天提溜著腦袋過日子,哭笑又如何,不過是每天畫個麵具掛在臉上罷了。”允禟歎息了一聲,“就跟那薩滿跳大神兒的一模一樣,哭哭笑笑、喜怒哀樂都是出戲。我每天早起一睜眼就想吼兩嗓子,這日子,真他娘的憋悶。”

允禩不屑的幹笑一聲,“你每天繞著護城河跑上幾圈就不悶了。”允禟頹然出了口氣,欲言又止。允禵瞧出來,問了句,“九哥有話就別慎著了,說出來還痛快些。”允禟沉吟片刻才道:“有件事在我心裏好幾天了,好幾宿睡不著。”“什麼事兒把你愁的?”允誐一聽他九哥居然也能被事兒難住,倒有些好奇。

允禟掃了眾人一眼,壓低聲音道:“不瞞你們說,我是嚇的,到現在想起來心裏還直打鼓,後怕的很。”其餘三人見他說的鄭重,也不免屏氣凝神聽他敘述。允禟看向允禵,思忖片刻道:“十四弟,你那天在靈堂上嚷嚷說要開棺,可把我嚇了一跳。太後梓宮是萬萬開不得的,老四也不會允許當堂開棺。”

允禵聽了這話,聯想到太後去世那日玉穗兒的古怪表情,心中隱隱有些預感。“你是說,太後死的古怪?”允誐也捏了把汗。允禩心中有數,卻不言語。允禟微一頷首,回想起那日寧壽宮的慘狀,仍有些驚懼。

“那天太後傳我進宮,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我估摸著多半是問十四弟的境況。在道上遇到十五妹,便和她一起到寧壽宮來,結果叫我們撞見不該看見的一幕。”他頓了頓,看允禵表情凝重的聽自己敘述,就知道玉穗兒並沒有把實情告訴他,斟酌了片刻,才繼續道:“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和十五妹到時,太後已經躺在地上,頭上柱子上都是血,老四站在一旁大聲喊著傳太醫。”

他說的避重就輕,但在場的其餘三人早已聽得分明,無不露出驚駭之色。允禵更是覺得腦袋裏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允禟緩了緩,歎息一聲道:“那慘狀,我到現在都不敢回想。十五妹嚇呆了,我趕忙拉著她跑了出去,幸好老四沒大注意到我倆,但我估計他看見了。”

雖然早就猜到太後之死必有隱情,但沒料到會這樣慘烈。允禵有點渾渾噩噩,跌坐在椅子上,不住的喘著氣,半晌才從驚愕中恢複過來。“我皇額娘竟是撞柱而亡?”他冷冷的看著允禟,允禟點點頭,“隻怕是這樣。”

允禵“騰”的站起來,抓起身邊的椅子狠狠砸向佛龕。佛龕頓時劈裏啪啦散了架,觀音像也摔得粉碎。眾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允禟允誐忙拉住他,勸道:“何苦來,就知道你會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多這個嘴了。”允禩也忙勸道:“十四弟,節哀,現在不是鬧的時候。”允禵頹然的呆立當場,眼中隱隱有淚。

“你的意思是,玉兒早就知道了。”允禵忽然回望著允禟。允禟見他神色淒厲,心裏有些發怵,忙道:“是我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的。事情太大了,她擔不了。雖說她是女子,但萬一哪天老四要清算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老十三也保不了她。”允禵肅然望著一地狼藉出神,允禟的意思他當然明白,難怪玉穗兒咬死了也不肯說太後的死因,一方麵是不敢說,另一方麵也是怕他傷心。

允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他是怪玉穗兒沒有告訴他實情,忍不住說了一句:“話說回來,那天在靈堂上,我倒真佩服她,在那種人人都不敢說話的情況下,竟能麵不改色的把四哥勸走,得多大勇氣啊。”

允禩見允禵仍在發愣,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勸道:“你不用為玉兒擔心,如果我猜得沒錯,四哥目前還不敢怎麼她。況且,四哥一向挺喜歡她。”允誐撇撇嘴,道:“連額娘都能逼死,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還有誰是他不敢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