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穗兒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點尷尬,惹綰綰不快,忙找了理由向德妃告辭。德妃詫異看了她一眼,“我已經叫寶璃去張羅擺飯了,你不留在我這裏用了膳再走?”玉穗兒笑笑,“十四哥一家團聚,嫂子們和孩子必定要在府裏擺宴為他接風,您怎麼忘了。”德妃想想她說的也對,向胤禵道:“還是你妹子想得周到,也罷,今兒我不留你們,坐一會子就回去團聚吧。”胤禵點點頭,下意識的看了玉穗兒一眼,卻見她已經掀簾子出暖閣去了。
出了德妃所居的凝春堂,玉穗兒舒了口氣,徑直往自己住處走去,胤禵在後麵叫她,她也隻當沒聽見。胤禵快步走上前,攔住她,“我叫你呢。”玉穗兒不理,偏過頭去。胤禵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氣惱道:“我好不容易才回京一次,說不定哪天便要再回西北去。一到京便進宮來給皇阿瑪和額娘請安,也是想著要來看你。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怎麼忽然愛理不理的,跟小時候一樣任性。”
玉穗兒正要開口,看到幾個小太監從他倆身邊經過,有一人還好奇的偷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便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會兒你到蘭藻齋來。我正要和你談談這事。”胤禵點了點頭。
蘭藻齋的暖閣裏,玉穗兒讓素綺上了茶,便叫她們退了下去。胤禵從背後攬著她的肩,以為她不過是吃醋才借題發揮,笑道:“什麼事兒,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看看你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跟我生氣。”“幹嘛呀。”玉穗兒輕嗔了一句,胳膊肘支開他,坐到炕桌旁,正色道:“你這些年在外麵帶兵打仗,府裏的事情你還管不管?”胤禵愣了一愣,不解的望著她,“我府裏出了什麼事?”
玉穗兒瞥了他一眼,道:“我一向不會搬弄是非,按說這都是你自家的事兒,我連問都不該問,但你臨行前讓我多照應你府中上下,我也就多管了你家的閑事。如今旁話我也不多說,十四嫂子是不是你嫡福晉?怎麼她在府中地位還不及側福晉?”胤禵皺眉,“她跟你抱怨了?”
玉穗兒哼了一聲,把茶碗放到炕桌上,“還用她跟我抱怨嗎,我自己長著眼睛呢。十四嫂是個再老實不過的人,她敢說你一句不是嗎。”胤禵默然不語。玉穗兒思忖片刻,又道:“漢人有句老話,妻妾不分家宅亂。就算你寵慣著側福晉,可到底要給十四嫂麵子,怎麼說她才是當家的福晉。現在倒好,你那側福晉厲害的很,十四嫂處處都得看她臉色,府中上下都得聽她差遣,有人又在一旁攛掇著,隻怕正位王府的日子也不遠了。”
胤禵知道她說的是綰綰,心裏有數,嘴上卻說:“她就是愛使小性子,還沒那麼大膽子想取代嫡福晉。何況那時要不是額娘說她……要不是額娘喜歡她,我也未必會納她當側福晉。”玉穗兒冷哼一聲,“兒子都三歲了,倒想起來說這話。你家的事我再不管了,免得有人跟你哭哭啼啼,說我多管閑事,擺公主架子,看誰都是下人。”
胤禵知道她是為綰綰剛才的語氣著惱,歎了口氣,“玉兒,你又何必跟那些女人一般見識。”玉穗兒心想:我也是女人,和你說的那些女人一樣,也有小心眼的時候,你別當我已經修煉成無喜無嗔的觀世音了。
她不以為然的支頤片刻,想了想又覺得和他說這些有點無趣,道:“我今兒也是糊塗了,看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跟你白話這些拉雜事兒幹嘛。”胤禵狡黠一笑,“看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玉穗兒瞥了他一眼,見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樣子,啐道:“去,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別想歪了。八嫂經常往你那府裏去,你得多提著點心,多少是非就是從一張張嘴裏傳出去。大哥和二哥到現在還關在鹹安宮呢。想起這幾年你們兄弟間的事,難道還不叫人寒心。”
胤禵聽她這話,心裏暗自思忖。他出征前在京中時,八福晉便常去找十四福晉說話,沒想到等他走後,八福晉倒籠絡上了綰綰。可見八福晉是瞧出來十四福晉隻是枉有虛名,府裏得寵的是側福晉綰綰。而綰綰又是那等沒心計的人,給人一挑撥,難免說些出格的話。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想必已經有些不知好歹的話傳到玉穗兒耳朵裏,她這會兒才和自己惱著。幸好是玉兒,要是換了旁人,傳到康熙耳朵裏便不是家事那麼簡單了。想到這裏,胤禵不禁心裏冷笑一聲:好個八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