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下)(3 / 3)

康熙心情好,讓梁九功去找胤祿、胤禮一塊兒用膳。偏偏胤禮和幾個貝勒、郡王去林子裏打野兔,走得遠了,等他回營時,康熙已經用過午膳。他聽了下人稟報,匆匆趕往康熙大帳,卻被魏珠攔住。胤禮道:“你跟皇阿瑪說,我來得晚了,請他別怪罪。”魏珠哼了一聲,“皇上正和十六爺下棋呢,這會子誰也不見。”胤禮道:“你還沒去通傳,怎麼知道皇阿瑪不肯見我?”魏珠漫不經心的態度著實讓他窩火。

魏珠態度倨傲,眼皮子也不抬,道:“十七爺,您請了,皇上說了,誰也不見。您別跟奴才過不去啊。”胤禮怒道:“你敢攔我?”魏珠皮笑肉不笑道:“奴才也是照皇上的吩咐辦,不敢擅專。”胤禮輕蔑的冷哼一聲,“狗奴才!”魏珠臉色一變,恨得牙癢癢,但胤禮畢竟是阿哥,就算罵了他,他也不敢明著發作,陰陽怪氣道:“奴才就是皇上的狗,皇上說什麼,奴才聽什麼。就是皇上要聽狗叫,奴才也能‘汪——汪’兩聲給他老人家聽。”胤禮聽了這話,不屑的冷笑而去。

魏珠卻不識相,胤禮還沒走遠,就跟身邊的小太監說,“這宮裏主子多了,可也得看看自己是哪一層的。奴才隻認皇上爺一個。”這話分明是譏諷胤禮生母陳貴人的地位低,胤禮聽了如何不怒,他猛的轉過身,闊步上前狠狠扇了魏珠一耳光。

這一記響亮的耳光,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魏珠捂著臉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道:“你——你,皇上爺都沒打過奴才……”胤禮甩了甩手裏的馬鞭子,“我今兒就打了,怎麼樣!”魏珠見他滿臉怒色,心裏害怕了,才知道這位小爺不好惹,但嘴上卻不這麼說,“哎呦喂,皇上救救奴才,十七爺要殺奴才了……”他一路往康熙的帳殿跑去,胤禮甩了鞭子打在他身上,直打的他屁滾尿流,東躲西藏。胤禟、胤禵、胤禩等人紛紛出大帳來看,但眾人並不上前去攔。

康熙在帳殿中聽到動靜,問梁九功,“外麵嚷嚷什麼?”十六阿哥胤祿忙道,“兒臣去看看。”不一會兒,他回來告訴康熙,十七阿哥在鞭打魏珠。梁九功聞言大驚,忙偷眼看康熙。康熙先是吃驚,訝異之後卻仍麵色如常的向胤祿道:“去跟老十七說,讓他別胡鬧了。當眾打奴才像什麼樣子。”胤祿領命而去。

看熱鬧的眾人見胤祿再次從康熙的大帳中出來,均側目去看,隻見他不慌不忙的走到胤禮身邊,耳語幾句,胤禮才罷了手,向魏珠指了指,“你給我記著!”說罷,和胤祿一同離去。

老九問十四:“你說老十七這回是凶是吉啊?”胤禵莞爾一笑,“大吉。”“哦?”胤禟意外的看著他。胤禵道:“難道你忘了皇阿瑪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十六歲時,他和一群布庫親手生擒鼇拜。皇阿瑪最喜歡有血性的人。”康熙的英勇事跡,皇子們自幼如數家珍,胤禟不禁點點頭,“十七那小子有種。魏珠那勢利小人平日裏仗著皇阿瑪的寵信,刁鑽跋扈,你我都不便直接開罪他,沒想到愣是在他手裏栽了麵兒。”

胤禵瞥見魏珠在小太監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大帳走去,輕蔑道:“咱們犯得著跟個奴才一般見識麼,十七還是小孩兒,難免氣性大點。”胤禟點點頭,卻又道:“可魏珠畢竟是皇阿瑪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狗挨了打,主人顏麵何存?”胤禵詭異一笑,“皇阿瑪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在這時候責怪十七,不然以後奴才們都侍寵生驕、有恃無恐,主子倒是教訓不得了。”

不出胤禵所料,康熙非但沒有責怪胤禮,還在第二天圍獵的時候,因胤禮拔得頭籌而賞了他一件黃馬褂。眾人不禁對胤禮刮目相看,更對康熙產生了一絲敬畏。康熙何嚐不知道魏珠其人,隻是礙於皇帝之尊,不便與個奴才一般見識,況且他又是個念舊的人,故而對魏珠一再容忍。胤禮教訓魏珠,雖然出乎康熙的意料,但康熙也認為魏珠被教訓是遲早的事,需要有個人來壓製一下他的氣焰。人一旦自我膨脹,離爆炸的日子也就不遠了。自這以後,魏珠老實多了,見了皇子和眾臣再也不敢擺譜,見了胤禮更是巴不得繞道走。

想起這些,胤禟嘿嘿直笑。胤禵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臉抽筋了?怎麼一直笑?”胤禟打了他一拳,笑道:“我是笑自己越老越沒用,竟不如老十七那毛頭小子有血性。”胤禵聳聳肩,“十七是個愣頭青,這樣不管不顧,總有他吃虧的一天。”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話再沒錯的,可是有幾個人能參悟?胤禵想到這句話,歎息一聲,他自己何嚐不是想著建立一番驚天動地的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