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下)(2 / 3)

馥兒見他不語,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我也知道宮裏人都不明白我的想法。那時我對紫綃姐姐說,我就算不嫁人,也不給爺們當小。紫綃姐姐說我心高,可惜沒投胎成主子命,我們這些宮女,能沐皇恩成一宮主位的是鳳毛麟角,幾輩子的造化,給哪位爺當側福晉已是前世修來的福氣。秋嬋姐姐和碧蘿姐姐都是例子。”“可你不稀罕這些是嗎?”胤禮當然明白她說這番話的意思,心想著玉穗兒的話果然不錯,這丫頭心高的很。

馥兒歎了口氣,幽幽道:“可是命該如此,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你別當我是為難你,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隻是為自己難過罷了。”胤禮冷笑一聲,“我娶你當側福晉,你還覺得委屈吧,不必勉強。”馥兒知道他不悅,抓住他胳膊搖了一搖,“你怎麼誤會了,我哪是這個意思。你和別的爺們不一樣,我心裏很明白的。從前我想著將來要怎麼怎麼樣,但現在隻要你不嫌棄我,我便心甘情願跟著你服侍你,當妾還是當丫頭都無所謂,但你別叫我伺候你福晉。”

胤禮臉色和緩,望著馥兒笑道:“好馥兒,你不就是我福晉,我隻認你一個。”他伸頭過去吻了她一下。馥兒輕輕推搡了一下,“切,我算什麼。我爹又沒有氣得要上吊。你老丈人的女兒姓鈕祜祿,我姓孟,你別搞錯了。”胤禮嘿嘿直樂,“原來你豎著耳朵一句也沒少聽,還在那裏裝腔作勢擦這個擦那個。”馥兒撇撇嘴,“你嚷嚷那麼大聲不就是說給我聽的嗎,我耳朵又不聾。 ”

胤禮又是一笑,站起身來整了整袍子,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裏摸出一個物件交給馥兒,“拿去玩兒。”馥兒接過去仔細一看,是一個玉雕的蟈蟈兒,翠綠的顏色,連眼睛都雕的活靈活現,心裏很歡喜。胤禮向馥兒道:“你好生在公主那裏待著,不要再鬧別扭。我還有事,先走了。”

馥兒站起來送他,胤禮故意像打發小廝那樣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馥兒止了步,向著他的背影聳了聳鼻子,手裏緊緊握著那玉蟈蟈兒,依依不舍的站在原地遙望,直到胤禮走遠了。她想著素綺一大早交代她把公主的夾袍找出來,以備晴天的時候拿出來曬曬,自己和胤禮磨蹭這半天竟把這事兒給忘了,忙加快步子往蘭藻齋去。

九貝勒胤禟和十四貝子胤禵正並肩往澹寧居去,馥兒從他倆身旁經過,忙屈膝給兩位爺請安。“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胤禵隨口問了一句。“回十四爺的話,素綺姐姐早起交代奴婢做事,奴婢給忘了。”馥兒聽胤禵問起,隻得停了步。“去吧,好好伺候公主,別盡想著玩兒。”胤禵道。馥兒這才離開。

胤禟盯著她的背影望了一陣,笑問:“這是誰的丫頭,好俊的模樣兒。玉兒宮裏的?”胤禵瞥了老九一眼,“你不認識她?原是我額娘宮裏的,現在伺候玉兒。”他知道胤禟在打什麼主意,笑著加了一句,“你別惦記她,她是老十七的人,小心老十七跟你玩兒命。那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鬼見愁。”胤禟聽了這話也笑,側目看向胤禵,“我看老十七很有點像你當年,都是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主兒。”胤禵淡淡一笑,長出一口氣,“我那時可沒有十七現在的豪邁灑脫。”

天氣有點冷,胤禟攏了攏袖子,感慨道:“老十七這小子,連皇阿瑪都說他是亡命徒。不過那時候他整治魏珠,可真是大快人心。我這當哥哥的都佩服他的膽色和勇氣。”胤禵望了眼天際,“他這一點最像玉兒,沒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胤禟瞥了他一眼,笑意很深的說:“可不,宗人府門前那對石獅子上至今還有刀印兒。”提起這事,倒勾起了胤禵心底那樁隱秘,莫名的惆悵溢滿心頭。

胤禟卻還在想兩三年前胤禮處置太監魏珠的事。魏珠是梁九功之外康熙最寵信的太監,乾清宮執事,此人雖得康熙信任,卻不似梁九功那般圓滑世故,有些不知進退,平日裏專橫無禮,別說對品級不高的官員不看在眼裏,就算是皇親國戚,也是對他阿諛奉承的多。眾人礙於康熙,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竟令他越發驕縱,連對皇子們也開始拿起架子來。

康熙和王公大臣、親貴子弟在南苑行獵,皇子們照例要比試騎射。年長的一些皇子早隱了在康熙麵前爭強好勝的心,年輕一點的卻仍希望通過此種方式博得皇阿瑪的青睞。十六阿哥胤祿和十七阿哥胤禮還都是爭強好勝的年紀,兩人年齡相仿,平日裏免不了暗自比較,到了獵場上更是想一展身手。

這魏珠本是陪伴康熙騎射遊獵的哈哈珠子,也是那等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的家夥,見胤禮的生母在康熙的妃嬪裏地位不高,康熙對胤禮也未見得有多疼愛,言語間不免有些怠慢。這事若換了其他人還好,胤禮年紀雖輕,卻是眼裏不容沙子。十六阿哥胤祿是最得寵的密嬪王氏所生,康熙也特別疼愛他,魏珠看在眼裏,少不要極盡巴結奉承之能事。若在平時也就罷了,偏偏是在圍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