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見他又自顧思忖著,拿了酒杯碰了碰他的,笑道:“我也隻是聽說,還說不準皇阿瑪最後把靈兒給了誰呢。別回頭給了別人,你小子再害了相思病。喝酒喝酒。”
納爾蘇知他這麼說是寬他的心,歎了口氣,端了酒杯跟胤禵對飲起來。可自那日起,他倒是留了心思,去東暖閣見康熙時,格外留意地看了洛靈幾眼,見她嬌柔靈秀,舉止清雅,心裏著實地喜歡。可同時,他也注意到胤禛偶爾看向她的目光中會隱含著一絲無奈和心痛,不禁讓他對洛靈的喜愛之心上蒙上了一絲陰影。
玉穗兒去凝春堂給德妃請安,小宮女雁翎告訴她,德妃和密嬪去西山佛寺吃齋還沒有回宮。她正要去看望康熙,瞧見十七阿哥胤禮的母妃勤嬪從清溪書屋出來,迎上去問安。勤嬪陳氏被封為貴人多年,地位在宮中始終不高,因和德妃相得,和玉穗兒也很熟絡。她剛封了嬪不久,康熙又屢次誇獎她兒子胤禮,見著玉穗兒心裏高興,親熱的扶了她一下。
“快別多禮,好些日子沒見你,怪想得慌呢。胤禮整天跟我嘮叨,十五姐如何如何,對你比對我這額娘還親。”勤嬪爽朗的一笑,性格和胤禮極為相似。玉穗兒也笑,打趣道:“他是惦記我那時帶他玩兒吧。爬樹、抓蛐蛐……”勤嬪拉著玉穗兒的手,道:“去我那兒坐坐吧,正好有件事兒也要和你商量商量。”
玉穗兒聽她說得鄭重,忙問是什麼事。勤嬪道:“就是我們家老十七的婚事。”玉穗兒點點頭,兩人正要走,卻聽見洛靈在身後叫玉穗兒。“公主,皇上要見你呢。”洛靈站在門邊。玉穗兒隻得和勤嬪說改天再去找她說話,勤嬪點點頭,“快去吧,別叫皇上等急了。”
康熙正坐在炕邊上逗孫子弘曆玩兒,看到玉穗兒進暖閣來,忙招呼她坐下。弘曆從炕桌上拿起一塊玉露霜方酥給玉穗兒,“姑姑吃,還是熱的。”玉穗兒接過去,笑道:“弘曆這孩子真是可人疼。”
弘曆掙紮著從康熙腿上跳下來,拽著玉穗兒的衣襟走到康熙禦案前,拿起毛筆寫了幾個字給玉穗兒看。“姑姑,你看我寫的好不好,師傅今兒個誇了我。”玉穗兒接過去看了看,讚歎的點點頭。弘曆仰臉望著玉穗兒,小臉上也掛著笑。康熙忍不住笑道:“師傅不過誇了幾句,逢人就顯擺。”玉穗兒道:“弘曆寫的確實好。”
康熙慈愛的看了弘曆一眼,拍了拍手,魏珠進來把弘曆領了出去。玉穗兒跪坐到康熙身後,替他拿捏肩井。康熙道:“朕真的老了,已經到了三月裏,夜裏睡到後半夜,還老覺得肩膀冷颼颼的。”玉穗兒道:“今年是倒春寒。”康熙見洛靈不在,向玉穗兒扭頭道:“那丫頭有沒有跟你說?”“什麼事?”玉穗兒不解的問。“納爾蘇的事,靈兒那丫頭能不和你說?”康熙示意玉穗兒坐到一旁。
“你覺得如何?他倆從年紀到家世是不是相配?”康熙探詢的問。玉穗兒微一沉吟,“這事兒,還得問他們本人。旁人再覺得好,強扭的瓜也未必甜。”康熙聽她的意思竟是不大同意,不由得皺了眉。玉穗兒道:“婚姻之事,隻在緣分二字。有緣的,相依到白頭,沒緣的,各自奔東西。”她歎了一聲。
康熙瞅了她一眼,心裏也不好受,道:“讓你從你哥哥們的孩子裏過繼一個養子,你總不答應,將來朕百年之後,別人都有歸宿,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玉穗兒勉強一笑道:“孩子都是爹娘心頭肉,何必叫他們骨肉分離。嫂子們將來也是要指著兒子過日子的。”“他們兒子多,怕什麼。”康熙老了反而有些小孩兒脾氣。
玉穗兒笑著看老父親,道:“孩子再多,在爹娘看來也是一樣的疼。您這麼多兒女,哪個不是您的牽掛?”她這麼說,康熙也沒辦法,隻得微微一歎,“他們十個也不如你一個。”“要是沒有他們,我將來豈不是更沒了依靠。好在還有他們。”玉穗兒笑著給康熙倒了杯熱奶茶。
她離開清溪書屋正遇上胤禛來接弘曆出宮,見胤禛神情有點落寞的樣子,心裏一緊,快步追上去。“四哥,好些日子不見了。”她主動跟他說話。胤禛微怔,隨即道:“策妄阿拉布坦在西北鬧得厲害,我一直忙著,也不得空到暢春園來。”玉穗兒見弘曆默默的跟著胤禛一句話也不說,忍不住笑道:“你對孩子太嚴厲了,瞧瞧,弘曆都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