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哼一聲,見胤禩低眉恭謹的樣子,忍不住道:“證據不足?舉報淩普貪得無厭、橫行不法的折子朕這裏有一大摞。朕派你去徹查此事,是要定淩普的罪,不是叫你去收買人心。想不了了之,哼,欺君罔上的罪名你擔待的起嗎?”胤禩心裏一驚,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腳上,不禁暗怪自己一時糊塗,居然沒看出康熙是要拿淩普開刀,忙道:“兒臣這就去嚴查,絕不敢有所疏失。”康熙這才嗯了一聲,胤禩偷瞧他一眼,見他仍是麵無表情,不由得心裏一緊。
晚上,在胤禩府中,九阿哥胤禟將胤禛和胤褆為太子起爭執的事原原本本的轉述給胤禩。“八哥,四哥為人深沉,凡事深思熟慮,咱們不得不防啊。”胤禟不無擔憂的說。胤禩聽了他的話,不禁對胤禛加深了一份疑忌。胤禟又道:“皇阿瑪今兒那番話是徹底打擊了大哥的氣焰。”
胤誐聞言插了一句,“八哥,你是沒看見,大哥今日在乾清宮被皇阿瑪數落之後,在殿外和隆科多說話時的倒黴樣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哈哈,我瞧著怎麼那麼解恨呀。”胤禟看他幸災樂禍的樣子,忍俊不禁,“在別人麵前可別把這副嘴臉露出來,幸災樂禍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傳到皇阿瑪耳朵裏可不好聽。”胤誐不服氣的白了他一眼,啐道:“呸,雞血上腦的是大哥好不好,自從二哥被廢之後,他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走路也要橫著了。”
胤禩沒理會十阿哥等人打趣的話,眉頭仍緊鎖,胤禛的反常舉動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想到康熙在南書房訓斥自己查辦淩普不力的那番話。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猜到康熙是想通過嚴懲胤礽周圍的“太子黨”從而保住胤礽,也就是說,康熙對胤礽並未完全絕望。想到這裏,他不禁歎了一聲。
胤誐見眾人皆沉默不語,想打破這種緊張的氣氛,沒心沒肺的插科打諢道:“八哥,說件事兒給你樂一樂,前兩天我在順承郡王府上遇到一個相士,叫張明德,如今這廝名滿京城,多少王公親貴都找他去相麵,據說特別的準。我也找他看了相,他說我明年要封郡王,哈哈哈哈,可不是一派胡言,你和九哥都沒封王,我最沒用的,哪能輪得到我。”胤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調侃道:“那也說不準,皇阿瑪一向對你不錯,說老十心眼實誠,沒有那些花花腸子。”
胤誐聽了這話,知道胤禟是在打趣他,也跟著笑。胤禩忽然道:“我也聽說過這個人,好像真是有些能耐,改天把他找來,給我也算一算。”“八哥,你也信這個?”胤禟不解的問。胤禩淡淡一笑,“他不是去過好多親貴府上嗎,想必各府的人見了不少,也知道不少事,我倒想會一會他。”老九老十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得不佩服他的用心。
胤禩在京裏乃至外省都頗有聲望,那相士張明德一看到貝勒府送來的帖子,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當著胤禩等人的麵,天地玄黃、五行八卦的亂扯一番,還似模似樣的拿出一本泛黃的古書向胤禩獻寶,說是太乙玄門的奇書。
胤禵不屑的哼了一聲,“皇阿瑪當年命欽天監的傳教士南懷仁、湯若望和楊光先比試曆法,大統曆大敗而歸。如今連《洪範》五行都不足信,你跟我們扯這些玄門左道幹嘛。”張明德見在場的幾位爺都有點不耐煩,胤禩更是心不在焉的喝著茶,見風使舵的話鋒一轉,“小人瞧八爺廣頤寬額,此麵相主富貴,八爺日後必定大貴。”
這本是相士的討好阿諛之語,誰知在場的人聽了竟麵露喜色,胤禩的表情雖不甚明朗,態度卻比剛才多了關注。張明德最擅察言觀色,暗暗觀察九爺十爺等人的表情,就知道馬屁正中下懷,心想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巴結好這幾位爺,日後的富貴指日可待。
存了故意討好的心,嘴上的話也就不著邊際起來。張明德久居京中,來往於各個富貴宅門,對朝中大事小情自以為門兒清。他知道現在什麼話最能觸動這些天潢貴胄的心思,那就是儲位。俗話說,酒壯慫人膽,爺們給了幾分薄麵,三五杯酒下肚,這位張相士飄飄然忘乎所以,酒桌上跟胤禩等人說話也隨意起來。
“八爺,不瞞您說。如今京裏都傳遍了。太子失德無能,被廢那是早晚的事,康熙爺一世英名,能把這麼大的家業交給個敗家子?放眼天下,有名望和能力接這個班的,非八爺您莫屬。您也別說我這是拍您馬屁,小人行走江湖多年、閱人無數,別的不敢說,識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他飲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