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悵是清狂(上)(3 / 3)

玉穗兒從八貝勒府出來,馬車夫問她,“格格這就回宮去?”玉穗兒嗯了一聲,坐上車去。馬車在道上徐行,她沉思良久。想起前年冬天她病了一場,住在德妃宮裏,胤禵一連半個月日日散學之後都會去暖閣看她、陪她說話。

有一日,雪下了近半尺厚,眾人都說他不會來了,玉穗兒心裏也以為他不會來,卻仍叫宮女把炭盆放在門邊,自己裹了厚厚的狐裘大氅坐在門口張望。胤禵到的時候已是黃昏,隻見他身上沾滿了雪,見玉穗兒坐在門口,也不得撣去身上的雪,忙拉她進暖閣,“病還沒好利索,你怎麼就坐在這風口裏,快回去躺著吧。”玉穗兒問:“我以為你今兒不會來呢,怎麼身上這麼多雪?”“今兒散的晚,我怕你等急了,跑著過來的。道上太滑,我摔了一跤。”胤禵笑道。

秋嬋見狀忍不住笑,“十四爺這麼著往外麵一站,就是個雪人兒啦。”怕他著涼,忙吩咐小丫鬟去拿衣服給他換了,又捧了熱奶茶給他。玉穗兒見他頭上、眉毛上、臉上都沾了雪花,邊拿手絹兒替他擦,邊笑道:“你這一跤摔的夠重的,倒像一頭栽到雪堆裏,狗啃泥。”胤禵點了她腦袋一下,“好啊,你這小東西變著法的罵我是狗。”

玉穗兒想到這裏,嘴角有一絲笑意,但很快即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愁。她定了定心神,掀開簾子吩咐道:“先不回宮,去十四爺府上。”到了十四阿哥府,門房告訴她,十四阿哥去了兵部,要晚上才能回來。她在府裏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回宮去了。

十四阿哥回府之後,聽到家人說起玉穗兒來探他的事,心裏微怔。“她說了什麼沒有?”胤禵皺眉而問。管家道:“格格說,從八爺府過來,順道來探望您。爺不在,格格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胤禵聽了這話,忽然笑了一下,心想:這順道順的也太遠了吧,我這裏在城西,八哥家在城東。玉兒,你又何必跟我轉這些心思呢。

直到上燈時分,玉穗兒才回到宮中。洛靈看著燭台發著呆,手中輕輕揉娑著那隻白玉蝴蝶,眼中淡淡地含著一絲悔意。玉穗兒揭簾進來,看她此種情景,不禁莞爾一笑,“四哥過兩日就回來了,到時見了麵就不用這麼相思了。”

洛靈斜了玉穗兒一眼,卻仍然愁容難解,玉穗兒過來推了推她,“怎麼?”洛靈深深歎了口氣,凝望著玉蝴蝶,幽幽地道:“我真不知道今天該不該寫那兩個字。”玉穗兒淡淡一笑,輕輕攬著她的肩,輕聲道:“不就兩個字嘛,有什麼該不該的。”

洛靈閉起眼搖了搖頭,“格格,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八爺的心意奴婢心裏明白,隻是一直躲著避著,如果今日不是十四爺……,唉,我真怕這兩個字會讓八爺對我有太多期望。”

玉穗兒聽了也不禁愣住了,想著今日胤禩眼中的光彩,也不僅擔心起來,但臉上仍含著笑,手指輕彈了一下她:“行了,別瞎想了,能有什麼。你現在想的應該是四哥,他走了幾個月,肯定很想你,等他回來我們好好地為他和十三哥接風洗塵,好不好?”洛靈衝她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暗道:“但願是我多想了,但願八爺隻是當作一種問候,隻是在他身處淒涼時的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