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穗兒回頭望望,沒看見胤禵跟來,不禁有點失望,撅了嘴悶悶不樂。她百無聊賴的坐在王府的水池邊,看水中的魚兒爭食。忽然水麵上一團黑影飄過來,她心裏一驚,回頭一看是胤禵,沒好氣的嗔道:“怎麼走路也不帶聲兒,倒嚇人一跳。”胤禵哼了一聲,“那是你心裏有鬼。”玉穗兒白了他一眼,沒理他。“上次在南苑,你見我來了就騎馬跑遠了,我一直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胤禵見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心中雖惱火,仍然耐住了性子問。
“你上次在宮裏見到靈兒,跟她說什麼了?她回去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玉穗兒岔開話題。胤禵皺眉片刻,“我……我沒說什麼呀。”他稍一思量,立即想到了德妃,想來是德妃暗示了洛靈,洛靈因此不樂。“你肯定說了什麼,不然她怎麼……她怎麼不理四哥了。”玉穗兒側著臉看他,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我說沒說就沒說,你愛信不信。”胤禵對她質問的語氣有點怒了。玉穗兒見他不悅,心中老大沒意思,垂著頭不語。
胤禵見她悶聲不響的坐在那裏玩著手裏的碧玉蝴蝶,心裏軟了一半,手放在她肩上。“這碧玉蝴蝶的成色不錯,誰給你的?”胤禵沒話找話的問。玉穗兒心裏一笑,“你猜猜。”她望了他一眼,眼神特別清亮。胤禵笑道:“我猜不出,反正不是皇阿瑪賞的。給我看看。”他伸出手去,玉穗兒把蝴蝶放到他手上。他見那玉蝴蝶甚是靈動、栩栩如生,不禁讚歎。“是四哥給我的。”玉穗兒告訴他。胤禵本想再誇幾句,聽說是胤禛給的,心念一轉,把蝴蝶還給玉穗兒。
風吹落花,花瓣雨紛紛,有幾瓣杏花落在玉穗兒頭發上,胤禵輕輕替她拂去花瓣。玉穗兒想起洛靈轉述德妃的那些話,心下不禁淒然。花瓣落在衣襟上,她拾起一瓣托在手心裏,那一抹如霞的粉紅令人心醉。惻惻清寒剪剪風,杏花飄雪小桃紅。她望著湖麵,落花飄在水麵上,流向遠方,輕歎了一聲。胤禵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見她坐在水邊沉思的模樣,宛若畫中人,隻想伴在她身邊,一刻也不願離開。
遠遠的傳來一陣簫聲,曲調高潔,意境清遠,很是悅耳。玉穗兒不禁站起來向著簫聲的方向望去,“這定是保泰哥家那個有名的樂師吹的,果然好洞簫。一直聽到他的名頭,一回沒見過,咱們這便瞧瞧他去。”她見胤禵愣在那裏不動,轉身拉了他手,胤禵這才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走到假山後一處涼亭,看到那樂師站在亭外,簫聲清麗宛轉,令人如癡如醉。玉穗兒和胤禵悄悄走過去,聽他一曲吹完,才走上前。樂師見到他倆,忙行禮,“給阿哥、格格請安。”玉穗兒見那樂師不過二十多歲,身材頎長、劍眉星目、神采奕然、飄逸脫俗,不禁心想:這位先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先生的蕭吹的真好,十四哥,比你吹的好多了。”玉穗兒看了胤禵一眼笑道。胤禵笑著點點頭。
“這位小爺也喜歡吹笛洞簫?”樂師仿佛遇到知音似的,眼前一亮。胤禵道:“吹不好,不敢和先生比。”玉穗兒道:“十四哥笛子吹的好,太後都說好,但蕭沒有先生你吹得好。先生,你吹得比宮裏那些絲竹班子的樂師好得多。”“兩位不嫌棄,我再吹一曲好了。”樂師難得遇到真正精通音律之人,也來了興致。玉穗兒忙說好。
這曲比上一曲纏綿憂傷,曲中滿是思鄉之情,聽到後來,玉穗兒竟是清淚滿腮。“這曲子聽著叫人想哭,想起親人。”她輕輕拭淚。樂師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皇家的小格格竟能聽懂他蕭中淒然的思鄉情結。“這確是一曲《思鄉曲》,是我師傅寫的曲子。”玉穗兒這才注意到,他眼角有一絲與年齡不相稱的皺紋,不仔細看發現不了。“您這樣的人,怎麼會在王府裏當樂師?”玉穗兒不禁好奇。樂師淡淡一笑,“我是漂泊之人,四海為家。”他望著遠方,始終有一絲惆悵。玉穗兒正要再問,胤禵按住她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