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在端煜麟的懷中幽幽轉醒,此刻天際已經泛白。
“皇上……”鳳舞試圖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幹澀嘶啞,泛著淡淡的腥甜。
“嗓子啞了,先別說話了。”端煜麟拿過水杯喂了鳳舞幾口水,他守了她一夜未曾合眼。
喝進去的水,仿佛又都從眼睛裏流了出來,鳳舞淚眼婆娑地望著皇帝:“陛下廢了臣妾吧……這樣瑞怡就不是嫡女了,她就不用遠嫁了。”
“你胡說什麼啊!”端煜麟心疼地摸著鳳舞的額頭。雖然她已經不再年輕,可在他眼中,她永遠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天之驕女。即便此時的她狼狽不堪,他卻從未有過廢後的念頭。
鳳舞推開皇帝,她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憐憫。鳳舞執拗地下床,跪在皇帝麵前:“瑞怡是臣妾的命,皇上是不是真的想逼死臣妾?”
“你這是在逼朕!”好說歹說都不通,端煜麟也被鳳舞的冥頑不靈給氣著了,語氣開始變得不善:“朕意已決,皇後不必多言!”
鳳舞緩緩地搖著頭,慘笑著控訴道:“皇上好狠的心呐!您可還記得當初求娶臣妾時,對臣妾許下的諾言?”鳳舞閉了閉眼睛,艱難地回憶起當年的情景:“皇上說過,若得舞兒長相廝守,此生必不叫她受半分委屈!這些您都忘了嗎?”
“朕……是朕對不住你。可是朕以許你正宮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端煜麟自知這些年來對鳳舞多有虧欠,但年少時許下誓言的那一刻,他的確真心誠意的!隻不過後來他登上帝位,情況劇變,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製的。
“是啊……皇上哪裏知道,自從臣妾答應嫁給您,臣妾便開始委屈自己了!”鳳舞努力將淚水逼退,目光漸漸結冰,或許她就不該乞求!
她不愛他,時勢卻逼得她不得不嫁他。這不是委屈,是什麼?她是百年望族鳳氏嫡女,最開始卻隻能做他的妾,隻是為了保全他“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美名。這不是委屈,是什麼?她原本就是一直受著委屈,可笑他還有臉說出那樣的誓言!
“皇上是不是執意要奪走臣妾的瑞怡?”鳳舞不再軟弱,她再度變回那個棱角堅硬的戰士。
端煜麟靜靜地凝視著她,不說話。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
“嗬嗬嗬嗬……”鳳舞笑了,笑得詭異而決絕:“皇上的元妻奪走了臣妾的永王;皇上的親子,害死了臣妾胎兒;現在,皇上您又要親自剝奪臣妾唯一的女兒!你們……你們真是好狠的心!臣妾……恨毒了你們!”鳳舞爆發出積壓多年的恨意,就連九五之尊也承受不起。
“皇後傷心過度,滿嘴胡言!朕念在你勞苦功高的份上,這次不與你計較。來人,送皇後回鳳梧宮去。公主出嫁之前,不許她出寢宮半步!”端煜麟為避免鳳舞做出更瘋狂的舉動,一狠心將其禁足。
皇後被禁足了,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整個後宮都因此沸騰了。
最開心的就要數徐螢了,皇後惹怒了皇上、受到了懲罰,她可算出了一口惡氣!一想到鳳舞因與女兒生離而悲痛欲絕,徐螢就感覺痛快淋漓!隻要沒了鳳舞從中作梗,相信複位皇貴妃便指日可待了!
季夜光既慶幸又感到憂慮。她慶幸自己的女兒不用和親了;憂慮的是皇後可能將怨恨轉嫁到她們母女身上。季夜光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得讓皇後看清事情的真相!
“夏禧,你去替本宮打聽打聽,徐妃今日可有單獨與皇上接觸?”季夜光總覺得皇上的決定很突然,該不是聽了小人的挑唆吧?
在夜風中跪了半宿的鳳舞病倒了。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她發燒燒到昏迷,昏迷中還時不時念著女兒的名字。
端祥守在床前侍疾,儼然哭成了淚人。直到今日,她才懂得母後愛護她的苦心。母後為她付出太多,她真不知何如才能報答一二?端祥仿佛在一夜之間,成長為真正的大人了。
“公主,您都守了一夜了,先回房休息一下吧。這裏有奴婢們看著就行了。”妙青和蒹葭都勸端祥合一會兒眼,端祥也知道這時候自己不能也累倒了,於是由畫蝶陪著回了寢殿。
躺倒床上之後,端祥反而不能立即入睡了。她想跟自己的心腹說說話:“畫蝶,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怎樣做,才能幫到母後,不讓她再替我操心了呢?”
畫蝶沉默了一瞬,反問道:“公主真的想知道?為了皇後娘娘,公主是不是什麼苦都願意吃?”
“嗯!”端祥點頭:“我想好了,母後一直在為我付出。這次,也該輪到我報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