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芳惟(1 / 2)

騷亂持續了好一陣子,直到幾位主事娘娘齊聚秋棠宮才漸漸平息。

“亂糟糟的怎麼回事啊,大半夜擾人清靜?”徐螢的宸棲宮離得不遠,她最先趕到了。

兩名聞聲而起的粗使宮女害怕地抱在一起發抖,其中一個搖著頭說:“奴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平日照顧小主衣食住行都隻有花穗一人,我們是近身不得的。”

而另一個宮女顯然已經被嚇傻了,居然口不擇言:“小主一定被惡鬼附身了!”她一剛說完,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原來是慕梅舉著手掌,狠狠地賞了她一個大嘴巴:“賤婢,胡說什麼?竟敢在皇宮內苑妄言鬼神之說,活膩味了!”

兩個宮女膽子都被嚇破了,頓時伏地大哭起來。徐螢聽得心煩,朝冬福擺擺手,冬福立馬命手下堵了二人的嘴。

“皇後怎麼還沒來?不等了,慕梅你去敲芳嬪寢殿的門。”又到了她徐螢展示威嚴的時刻了。

慕梅奉命叫門:“芳嬪小主,請開開門。皇貴妃駕到,請小主出來迎駕!”

眾人等了半晌,不見裏麵應聲。正當慕竹想再度叩門之時,屋內突然又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嚇得眾人齊齊後退。

“快開門!小主再不開門,就別怪奴婢得罪了!”慕竹身後的幾個內監正準備砸門,門卻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來應門的花穗雙目通紅、麵如金紙,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這時候,圍觀看熱鬧的陳貴人突然驚恐地指著花穗,結結巴巴道:“血、血……她的手上都是血啊!”陳露雲這麼一叫,大家的目光都往花穗的手上集中過去。

“真的啊!她的手上怎麼都是血?她不會……不會把芳貴人給……”謝貴人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許胡說!”徐螢不滿地瞪了謝珊一眼,她闊步走到花穗麵前問道:“你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你家小主怎麼了?”

花穗木然地看著自己占滿鮮血的雙手,嘟嘟囔囔:“小主……小主……”下一瞬花穗似魂魄歸殼,猛然跪倒,抓著徐螢的裙角號啕大哭:“娘娘救命!皇貴妃娘娘救救我家小主吧!”

“你起來慢慢說!”徐螢略帶嫌惡地將花穗推開一些。

“太醫……快叫太醫!小主她……大出血了!”花穗邊說還邊舉著布滿血漬的手給眾人看。

“冬福去叫太醫來。”徐螢吩咐下去,又奇怪地看著花穗:“芳嬪怎麼會大出血?是哪裏受傷了?”

緣由實在難以啟齒,花穗咬著嘴唇不知該怎麼說。

“這種時候還有隱瞞的必要嗎?非要本宮著人給你用刑麼?”鳳舞踏著夜露姍姍來遲,眾人皆躬身相迎。

“皇、皇後娘娘……”花穗知道一切都滿不下去了。

“你家小主傷中,怎麼不早請太醫。非等到命在旦夕才懂得求救?你怎麼做奴才的?”鳳舞不理會花穗,徑直就往寢殿內走去。

“娘娘不可!”花穗撲身抱住鳳舞的腳,哀求著:“娘娘千金之軀,不可如血汙之地啊!”

鳳舞停下腳步,低頭睇著花穗:“那你倒說說,芳嬪究竟是怎麼了?”

“小主她……她流產,大出血了!”花穗眼睛一閉,一咬牙說出了真相。

“什麼?”鳳舞和徐螢異口同聲,她們覺得此事簡直匪夷所思!

“笑話!誰不知道皇上從未翻過芳嬪的牌子?她怎麼會懷孕?又何來流產一說?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徐螢氣極反笑。

“奴婢不敢撒謊,更不敢誣陷主子!小主的孩子……並非龍種!”花穗此話一出,更是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這時輪夜值的太醫匆匆趕到,鳳舞讓妙青和他一塊進去照看,徐螢也派慕梅跟進去查看情況。花穗則被留下來講述事情的始末原委。

杜芳惟自順景十年入宮,四個寒暑獨守空閨。肉體上的空虛她尚能忍受,但精神上的孤寂卻日日折磨得她快要發瘋!所有人都在背地裏嘲笑她、譏諷她,她連一個卑賤的句麗樂伎都不如!

杜芳惟從一個小小才人一路走到嬪位,看似風光的表麵背後隱藏了多少辛酸苦楚,誰人知道?一個無寵的妃嬪,憑借與大長公主的那點裙帶關係,順順利利在後宮“立足”。一句句言不由衷的“恭喜”、一張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每每午夜夢回,這些嘲笑的聲音總是圍繞著她,擾得她夜不能寐!

除了花穗,沒有人真的同情她、關心她,大家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下人們先是怠慢她,然後是蔑視她,最後居然開始恐懼她!這些勢利小人一個個相繼離開,唯有花穗和另一個人對她不離不棄。那個人就是秋棠宮的守衛沈冰!

初來秋棠宮的沈冰剛過弱冠之年,他功績平平、不受上級重視,可是人長得俊俏風流,很受年輕宮人喜歡。杜芳惟在秋棠宮裏憋屈了四年,沈冰就守在她身邊陪伴了四年。這些年見慣了後宮爾虞我詐的沈冰,越發覺得杜芳惟的純潔善良難能可貴;而杜芳惟也被沈冰的忠誠堅貞感動……兩人惺惺相惜、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