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暗灰色的雲層裹挾著旭日的霞光,混合出一種奇麗的光效。河北三河縣槐樹村,是一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背靠大山,麵對騰水。在一戶人家門前,站滿了衙役捕快和看熱鬧的村民。
彭鵬走進林德家的堂屋,他那雙蒼鷹般的眼睛環視著,屋內的一切盡收眼底:一具屍體仰麵倒在凳子旁邊,喉嚨被割開,鮮血順著傷口流成一個血灘。
彭鵬站在屋子中央忖度著這一切。他的眼神對上了死者圓睜的雙眼。他腦海裏立刻浮現了一個幻象:一個男人走到牆角拿起繩子,猛撲過去,套在這個老人的脖頸上拚命收緊,老人的舌頭吐了出來……
彭公蹲下死者身旁,神色猛地一凜,呼地掀開死者衣衫,伸手按了按死者肚腹,發現死者肚腹幹脹。於是,他檢查了死者的糞便,又發現了死者的肛門裏的糞便突出。
屋中一片寂靜,衙役們靜靜地望著彭公。彭公輕輕咳嗽了一聲,走到桌旁坐下。他的目光落在了門口的男人身上:“林德!”
男人趕忙回過身道:“縣太爺!”
彭公問:“你說,你父親是自殺身亡的?”
林德答道:“正是。我一進家門,他、他老人家已經上吊自殺了!”說著,哭了起來。
彭公點點頭:“哦,是這樣。”他倏地站起來,走到林德麵前,厲聲道:“你這逆子,為何要殺害自己的父親?”
林德不禁渾身一抖:“大人您說什麼?”
彭公沒有理他,接著反問:“你連犯罪最基本的本領還沒學會,就想殺人?”
林德嚇得麵無人色,強笑道:“大人,您、您開玩笑。”
彭公拉起林德走到屍體身旁,道:“你看,死者的嘴巴張開,眼睛圓睜,頸部留有淺而淡薄的索痕,頸項上有被指甲抓過的痕跡;而且胸前有濃稠口水滴掛,肛門有糞便流出。這分明是用繩索勒死之後製造的假象。”
衙役們徐徐走上來,將林德圍在中間。冷汗從林德的額頭滾滾而下,他渾身抖得像篩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彭公繼續說道:“還有,死者的身上的衣服有被撕破的痕跡,對照你身上的痕跡,不是剛好對上了嗎?”
林德一聲哀叫,癱倒在地。
彭公的臉色沉下來:“大膽林德,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林德的臉色煞白,雙唇發紫,突然一聲嚎叫痛哭起來。
彭公喝道:“一時不忍,釀成慘禍。將他拿下!”衙役們一擁而上,將林德繩捆索綁。
彭公坐在椅子上,輕輕搖了搖頭:“欲蓋彌彰。”
忽然,門外腳步聲響,一名捕快飛奔進來,報告:“老爺,聖旨到!”
彭公一驚:“什麼?”
捕快回道:“欽差現在衙門,著您立刻回衙接旨!”
紫禁城毓慶宮內,太監何桂柱如往常一樣到太子的寢宮叫太子起來用早膳。何桂柱走到皇太子床前,雖隔著帳幔,但他能清晰看到裏麵沉睡的皇太子,於是小聲地道:“太子爺,請起床用早膳了。”
此時,帳幔的皇太子卻沒有任何反應,何桂柱覺得莫名其妙,平日喊叫,太子至少會“嗯”一下,今日卻沒有反應。他又嚐試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一種不祥的預感直麵撲來,何桂柱小心翼翼地掀開帳幔,然而太子還是沉睡著。何桂柱輕輕地推了推皇太子的肩膀,太子竟然沒有反應,他伸手探了探太子的鼻息,尚存。他稍微鬆了一口氣,猜測太子可能生病了,便馬上去傳太醫前來。
門前站著內務府總管劉德全,雙手展開聖旨:“請彭大人接旨!”
彭公雙膝跪倒:“臣彭鵬接旨。”
劉德全展開聖旨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顧彭卿清正廉明,特詔爾為刑部給事中兼代刑部侍郎之職,欽此!”
彭公叩下頭去:“臣領旨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德全遞過聖旨,彭公伸手接過。
劉德全道:“恭喜你,彭大人。在下有事在先,不能久留,後會有期!”
彭公點了點頭:“劉公公辛苦了。”便差餘化虎和鄧飛雄送劉公公離開。
彭公心裏對康熙感恩不盡,決定明日啟程赴京上任。這一天,彭府的家奴在忙著收拾物什,準備明兒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