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進入十月初。

在看似平靜的表麵卻醞釀著巨大的風暴。井上林感覺到了,司馬江感覺到了,賈二亮感覺到了,韓曉雪感覺到了,井上森當然更為緊張。他巴不得這起案子早結束,因為離明年兩會召開沒有幾個月了。省委考察組已經完成了在青昌市的考察,內定他為明年新一屆政府市長。路少洲知道井上林當上了刑警隊長,還特地打來電話,讓他去了一趟公司,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賈二亮隻看見井上林那張臉更為難看。黃鶯還是隔三岔五召見賈二亮,追問他案子情況,他無話可說,隻有聽任她嘲笑。冀北方跟陸鳳纏綿了一陣子,看著實在不能拉她上床,就不冷不熱地將她掛在那裏,反正他現在不缺女人。司馬江倒是跟井上林蠻配合的,隻是說到吳仲川,他攤牌了,說抓捕他自己一定要參與。話說到這個份上,井上林也沒有辦法,隻好答應了。

天氣涼快了,人卻更為煩躁。

二十號剛上班,跟每天一樣,王明陽一到房間,就要給自己泡杯茶,這是必需的,而且要鐵觀音,他喜歡那個味道。泡了茶,坐在辦公桌上,他必須抽一支煙,而且要極品金聖,或者極品芙蓉。除了這兩種煙,就是中華,其他的煙他也抽不習慣。煙剛抽到一半,他就接到了畢福純副廳長的電話。他一聽,差點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畢福純告訴他,半個小時前,部裏接到新疆廳的電話,在和田發現了吳仲川。他已經跟和田警方通了電話,讓他們坐今天中午十一點二十的航班飛烏魯木齊,從那裏轉機去和田。他告訴王明陽新疆警方聯係人姓名和電話,讓王明陽將消息控製在最小範圍,以最快速度趕過去。

放下電話,王明陽馬上讓局辦公室安排機票,讓井上林和司馬江火速趕到局裏,一分鍾也不要耽擱。當兩個人氣喘籲籲地跑進王明陽辦公室時,王明陽說你們不要坐,站著。他把廳裏剛才來的電話情況說了一遍,交代說,你們倆加上賈二亮、陸鳳,坐十一點二十的飛機去烏魯木齊,然後轉機去和田。他說了聯係人姓名和電話,並讓他們辦理好各種手續,帶好武器,到了那裏,一切聽當地警方的。

兩人愣愣的,都不明白吳仲川為什麼跑到那個地方去。王明陽知道他們要問什麼,揮了揮手,你們什麼也不要問,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家人,馬上執行。兩人答應,轉身去辦各種手續了。賈二亮和陸鳳聽到消息,比他們還興奮。從裝備科領到手槍,精神更加為之一振。陸鳳嚷著,這次要是再讓吳仲川跑了,我們就跳贛江。司馬江說,隻要他出現,就跑不了,他要跑了,我一頭撞死。他握著槍,眼睛透出狼一樣的光。井上林心裏一顫,感到這次行動一定十分艱難。

王明陽親自把他們送上飛機。

臨上飛機時,他把四個人叫到一起,下達命令:我要一個活著的吳仲川回到青昌。他特意看著司馬江,盯著他的眼睛。司馬江明白他的意思,發誓說,我如果公報私仇,就讓井上林打死我。王明陽什麼話也沒有說,拍了拍司馬江的肩,點了點頭。井上林伸出手,王明陽抓住,抓得很緊,井上林馬上明白是什麼意思。

十一點二十分,飛機準點飛上藍天。

王明陽站在那裏,看著飛機遠去,心裏有些忐忑。幾年前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閃現。那個時候,他還是刑警隊隊長,吳仲川、司馬江、井上林都是他手下的兵。在一次伏擊中,吳仲川和司馬江相隔三十米,他在司馬江左邊,王明陽在右邊,誰都沒有想到,犯罪分子會從司馬江那個位置偷襲。吳仲川看到了,但是,他沒有伸出手援助。兩個犯罪分子前後夾擊司馬江,他寡不敵眾,受了重傷。若不是王明陽出手,司馬江必死無疑。就是這次重傷,讓司馬江永遠做不成男人,永遠不能再生育,從此,他視吳仲川為仇人,無論誰做工作,他都不原諒對方。王明陽看到,雖然過去了多年,但是,司馬江眼睛裏的仇恨沒有消退,而且,已經生根發芽了。

回到辦公室,王明陽給井上森打了電話。

對方有些不悅,質問他,為什麼人沒走之前不報告我,人走了你才想起報告?王明陽說我知道井書記工作太忙,何況省廳有交代,我想你不會反對的,你不是告訴過我嗎?一定要把他抓捕歸案,我正是按照你的意思辦的呀!他沒有等對方回應,又接著說,上次你跟我說的話我記住了,你就放心吧,我要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我這些年就白混了。最後,他討好地說:“井書記,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會讓你滿意的。”

“錯了,明陽,不是讓我滿意,是讓人民滿意。我們是法律的執行者,當然是嚴格依法辦事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我說過的話,一定履行,我也希望你說到辦到。”井上森啪地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王明陽冷冷地笑了。史凡接到王明陽的電話,開著車,風一樣趕到了市局。他一進門,就嚷著:

“王局,到底有什麼大事呀!這樣急著把我找來,這不是要我命嗎?”王明陽讓他坐,說了省廳的電話情況,井上林他們去烏魯木齊的情況,讓他帶兩個人,明天坐飛機去烏魯木齊,轉機去和田,到那裏和井上林彙合,配合他抓捕吳仲川。史凡說,一個吳仲川用得著派那麼多人嗎?有了司馬江,他跑不了。王明陽說,死了呢?死了誰負責?我告訴你,他要死了,我就得滾蛋。史凡不明白,瞪著眼睛看著他,他說跟你說不清楚,你準備去吧,帶上槍,記住,帶兩個男的,向我負責,不能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