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滕王閣不遠處。

已經是六月下旬,青昌的天氣還沒有到最熱時,但是已經有熱的感覺。一男一女坐在贛江邊上,江風徐徐,十分愜意。離他們不遠處,是雄偉的滕王閣,燈光把它裝扮得十分妖嬈。江中是裘家洲,江對麵是待開發的紅穀灘,一切都充滿著勃勃生機。男的抽著煙,女的望著夜色,吃著酒心巧克力。青昌雨多,今天的夜晚卻特別好,星星出來了,月亮也出來了,下過雨的青昌,連空氣中也彌漫著香的氣味。

“天氣真好。”女的說。

男的沒有吭聲,仍然抽著煙。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他望著江麵。

“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猜不出來,就不是你了。”女的冷冷地笑。那笑聲中有幾分蔑視,也有幾分得意。

男的臉上平和。

女的把巧克力吃完,歎著氣說,我們沒有想到,你辦事辦得這樣不利索,留下了後遺症。我告訴你吧,井上林利用休假時間,把好多事情都進行了重新調查,找過浦文君,還找過於木根的兄弟,去過新建,去沒去過武漢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個人,不找到我們頭上他是不會罷休的。我們說好了的,你闖的禍,你把它擺平。最後,我警告你,無論如何,永遠不要說出我,否則,你死定了。

男人冷冷地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現在說的話,跟你這個人外表天壤之別。你讓我想起了浦文君,沒開口時,是在天上;一開口,就掉在地下。記住了,我拿了你一百萬,我做了,謝易梵死了,不管他是怎麼死的,反正沒有找到你頭上。他是於木根殺的,刑警隊已經有結論。至於那個死在刑警隊的人,結論是心髒病。井上林要推翻這個結論,比登天還難。”男人怪聲怪氣地說。

女人對他的話感到憤怒。

“你看不起我?可是,你……不要忘記了,你爬到過我身上來。好,好,不說你不痛快的事。我們是一根線上的兩個螞蚱,誰也跑不了。你如果出事,供出了我,你就是死。而我,仍然可以活著。因為,無論你講得如何,我都可以不承認。你們手裏沒有我犯罪的證據,我仍然是我,任何人沒有辦法。”她的話,十分得意。

男人長久地不吭聲。

“你為什麼不說話?”

男人長歎一口氣,說什麼呢,你不是說了麼,出事了,我隻有死,你可以活,既然這樣,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你也用不著冒著風險,約我出來。做完了的事,我已經不感興趣。我拿了你的錢,我會遵守承諾,任何時候都不會說出你,這個你放心好了。他站了起來,冷冷地笑,就讓井上林從另一個地方把你拉出來吧,不要忘記,黃鸝自殺了,是你給她打了電話,否則她不會死。說完,男人往外走。

剛走出幾步,他就被女人喊住了。

男人沒有轉身:“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女人從後麵抱住男人,被男人推開。他朝前走了幾步,站住,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後麵有人,而這個人,是比王明陽更大的官,我猜都猜出來了。你和謝易梵一起做局,把進口談判底牌泄露給外方,從中得到好處。謝易梵把黃鸝拉下了水,給了她一百萬,後來,你們跟謝易梵談崩了,這才買通我做了他,沒錯吧?

男人的話讓女人後背發涼。

“你想死?”冷冷的聲音。

男人鼻子哼了一聲:“那就試試。”

片刻,她“撲通”一聲跪在男人麵前,聲淚俱下地說:“幫幫我,看在我們在一起的分上,看在我曾經對你好的分上。不要推波助瀾,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之間,不是魚死網破,我們是同一戰壕的戰友。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因為,你手上有兩條人命。”

男人緩慢伸出手,把她拉了起來。

“我說了,不要跟我陰陽怪氣。”

“怪我。”女人自責。

男人擺擺手,製止了她的話。他再次點燃一支煙,使勁兒抽了兩口,認真地說,我後悔與你打交道,但是,我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我知道井上林,知道他們的每一步,你賺了不少錢,從指縫裏再流點出來,我幫你把一切了結,就是了結不了,我也絕對不會牽扯到你。我是一個守信用的人,我說了就算。隻要你對得起我,我絕對會對得起你。否則,就不要怪我了。

“你說個數。”

男人伸出一個手指,跟上次伸出的一樣。

“好,成交。”女人拿出一張銀行卡,告訴了對方密碼,一字一句地說,“希望你信守你的承諾,順便告訴你一句,我們還準備了一張跟這一模一樣的卡,裏麵也是一百萬,如果你不信守承諾,那張卡就買你的命。”她的話,從牙縫中擠出來,活像地獄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