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海中心玫瑰咖啡廳。
咖啡廳在中心三十層。坐在那裏,整個青昌市盡收眼底。它靠在贛江邊上,對麵是紅穀灘,是青昌市最有潛力的地方。遠處,是滕王閣,是萬家燈火的青昌市。近處,是車流人鬧的繁華市場。黃鶯選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是個包廂。她要了兩杯藍山咖啡,靜靜地坐在他麵前。
黃鶯比她姐姐長得漂亮,有文化韻味,冷靜,有知識。她的麵容總是恬靜的,看不出悲傷。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端起咖啡呷了一下。賈二亮很少喝咖啡,她要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舌尖剛剛接觸到味道,就感到苦得不行,皺起了眉。
“很苦是吧。我就是喜歡這種味道,有酸,有甜,有苦,這幾種味道十分調和,極有風味。二亮,你不覺得它像我們的生活麼,五味雜陳。我離開青昌前,我姐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我回來了,她卻成了一具屍體,生活就是這樣殘酷啊!”這個時候,他才從她的眸子中感到一種末日的淒涼。
她說話的語氣,像跟一個老朋友聊天。
賈二亮的距離感一下子就沒有了。
“我姐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又是一個很能容忍的人。”她說你知道我姐的工作,這種工作,是在利祿中穿行,很難躲得開。她曾經跟我聊過,說有些事情,不做妥協,是辦不成的,社會就是這樣。她沒有辦法,做了不應該做的事。給你的一百萬,就是她全部非法收入。她是想自己幹幹淨淨地走,不拖累丈夫和孩子。我可以確信,她的事情,你們早晚會知道的。一旦知道,幕後的人沒有事,死的人就是她。這不是我的話,是她的話,是她很早告訴我的話。黃鶯慢慢聊著,語氣平穩而從容,邏輯思維很清楚。
“她沒有跟你說,誰殺了謝易梵?”
黃鶯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知道韓曉雪嗎?”
“知道,KK公司總經理。一個在行業中風頭很勁的女人。你問她做什麼?呃,明白了,我姐跟你說了,是吧?透露一點我的猜測吧,她跟謝易梵關係很親密。當然,我不是說他的死跟她有關係,這要你們公安局調查。二亮,我大學畢業後就在公司做事,我比你了解這些公司。很多事情,是拔起蘿卜帶出泥啊!我跟我姐一樣,不相信你們能公正廉明。”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賈二亮心裏感到刺疼。
他把那杯很苦的咖啡倒進了嘴裏。
“咖啡沒有那樣喝的。二亮,我們坐在這裏,都是淑女和紳士,不可以那樣喝咖啡啊!沒談女朋友吧,看你樣子,心裏存不住事。”她的責備,也顯得那樣溫柔。她說了自己年齡,我肯定比你小。賈二亮點點頭,我比你大兩歲。她說大兩歲,就是七百多天,就應該像個哥哥的樣子。
她的話,讓他迷惑。
“你……”他吞吞吐吐。
她苦苦地搖了搖頭,我單身,行了吧,你我都是單身。說清楚了,我隻把你當成普通的朋友,你不要有別的想法。你要了解情況我可以配合你,誰讓我姐出了這樣的事情呢,人嘛,你就不要惦記著。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警察。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連忙聲辯。
她擺了擺手,我不管你什麼意思,我說了,你心裏就踏實了,我不想糊塗著。你還有什麼問的,你就問,我今天都告訴你。賈二亮接著問她姐跟張勇的關係,她姐還跟她說過什麼話。黃鶯說我姐跟我姐夫關係很好,夫妻之間沒有任何問題。我姐的工作,我姐夫不過問。反正,我姐走了,我姐夫很傷心。至於我姐還跟我說了什麼,我一時記不起來了,記起來了,我再告訴你。
“你們下一步如何辦?”
“這個……”
“你看我蠢的。”黃鶯露出一絲苦澀,自嘲地說,你當然不會告訴我,破案子嘛,應該保密。賈二亮要說什麼,她馬上製止了,你不要說,說了我也不會聽。我隻希望你做一個真正的警察,這個案子不管涉及誰,都要弄到底。否則,你會破壞一個女孩子對警察的信仰,知道嗎?信仰。
“你好厲害啊!”
黃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來。賈二亮從未碰上過這樣的女孩子,很幹淨,很內斂,看上去是那樣舒服,她不高興,也是柔柔的。關鍵還在於,她眼睛溫和,沒有她姐的忐忑不安。他覺得,她就是自己在夢中常見的那種女孩。他也隱約覺得,她的厲害是在掩飾內心的一種不安。
“二亮,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不好。”
“呃。”他感到尷尬,連忙收回了目光。
黃鶯說,我不是怪你,我姐說過,我長得讓男人憐。我不喜歡這樣,漂亮隻是一個人的外表,這個外表是上天給的,你們男人,不要注意外表,更要注意內心。內心的充實才是男女最高境界。說多了,還是談案子吧。她告訴賈二亮,這些年來,我姐和謝易梵負責了很多項目,都是青昌市大的引進項目,涉及資金都在上億,這樣的項目,一定會有問題的。而且,我接觸過謝易梵,他不像商人,更像一位藝術家。如果要在項目中做手腳,邁不過我姐那道關,但是,僅謝易梵,我姐是不會害怕的,我猜想,一定有更強勢的人物在他後麵,否則,我姐不會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