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察局回來後,白樺一直沒有回學校,留在姨媽家。
她要安慰傷痛欲絕的姨媽,要幫著照管嗷嗷待脯的孩子,還要幫忙做些家務活。
白樺盡量不讓自己閑著,可章明輝的話還是不住地鑽進她的腦袋。那些死去的人,剝了皮的慘狀,血淋淋的屍體。。。。。她幾乎要尖叫起來。
柳娘感受著白樺的痛苦,也明了她的感受。
夜裏,她安靜地對白樺說:“我們去‘犧牲者’租書店看看吧。”
去之前,接受柳娘的建議,白樺去看望王梅,借口醫生要檢查藥物的使用情況,順便把蛇鐲拿了回來。王梅的精神已好了許多,沒有當初那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樣子。
“看來蛇鐲地確有辟邪的神效,但不知道是否能像玉馬一樣臨陣退敵?”白樺想。
站在候車牌前等車,白樺又想起第一次去‘犧牲者’,在這等車的情形。那個流浪漢這次沒有出現,可不知為什麼,他那番瘋瘋顛顛的話老是在腦子裏盤旋。憑著直覺,她覺得這裏有問題,可究竟是什麼呢?
“車來了!”白樺隨著擁擠的人流,上了公交車。
又一次站在“犧牲者”的門前,白樺發現自己並不像之前想像的那麼慌亂。或許是事到臨頭,反而會將一切置之度外。
黑漆剝落的門依然半開半閉。
門內也一片漆黑。似乎連燦爛的陽光也衝不破黑暗的禁咒。
白樺推開門,一步,就踏了進去。
乍從明亮的天地,進入黑夜,白樺什麼都看不見。
她靜靜地站著,用心感受周圍的動靜。
四周很靜,她聽得到自己的心在沉重地,跳動;感覺到玉馬裏的柳娘繃緊了全身的肌肉。腕上的蛇鐲昂頭直立,頂起了衣袖。
她看清了周圍。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天花板矮矮的壓在頭頂,低的要令人窒息。
一道小門,靜靜地垂著看不出花色的簾子。
白樺盯著簾子,似乎要用眼睛看穿它。
簾子那邊無聲無息。
白樺感覺到有一種怪異的氣息,從那裏麵直透出來。
玉馬,蛇鐲,都僵直不動。
周圍雜亂的擺放著些書櫃,矮桌,紙葙之類。書櫃上橫七豎八堆放著一些書。
白樺走過去,翻看那些書,隻是一些常見的言清,武打之類的。
白樺要找的,那種淡黃色封麵的小書,一本也沒有。
白樺心裏有些失望。
她看看書桌,上麵是空的。
白樺走到角落裏的那堆紙箱前。
或許這裏可以有些發現?
“你--想--借--書--嗎?”
低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白樺的身子驚跳了一下。
她慢慢地站直,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老頭。
跟白樺同樣矮的個頭,頭低垂著,看不清臉,似乎是從腹腔裏發出的聲音,嘶啞,沉悶。
又重複了一句:
“你----想----借----書----嗎?”
“是的,我想借書。”
不再說話,甚至不問她要借什麼樣的書,就僵硬地轉身,進了裏間。
布簾微微擺動。
似乎,那後麵有什麼,在窺視著白樺。
那目光是如此邪惡而陰森,充滿赤裸裸的嗜血的饑渴。
白樺的身子明顯的顫抖起來。
她幾乎要奪步逃離,逃離這快要令她靈魂沉淪,萬劫不複的地方。
可她還是穩穩的站著,平靜地伸手,去接那本小書。
那本淡黃色的小書。
書,剛要放在白樺的手心上-----
低垂的頭,猛地抬起來。
天啊!那是什麼樣的麵孔,什麼樣的眼神啊!
白樺踉蹌地後退,直到再也退不動。
她的後背抵上了書櫃。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恐懼地看著逼到臉前的,慘白的骷髏。
那同樣慘白的手正抬起,伸向白樺的胸前。
白樺的眼絕望地閉上。
一道白光----
隱隱從衣中透出。
一聲尖利的嘶叫-----
從白樺的腕上響起。
慘白的手,倏地放下。
依舊低著頭,伸著手,手上托著那本淡黃色的小書。
嘶啞,沉悶的聲音:
“你---想---借---的---書。”
白樺奪過書,瘋一般跑出門。
陽光亮得刺眼。
街上人語喧嘩。
那道門裏---
是否藏著一個惡夢?
胸前響起柳娘溫柔的聲音:
“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