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婭那天從監獄回來,幾乎是逃一般地回了家,也來不及顧自己身上淋得精濕,立刻把門窗鎖得死死的,驚魂未定,愈想愈後怕——那個麵帶刀疤的男人明顯是認得她的,那樣猥瑣的笑容裏擺明了是肯定認識。
是誰?是誰要害她?她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泡著還是覺得渾身發冷,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力氣去接,自己做記者從來沒有寫過任何不良言論,很少報道邊緣信息……好不容易穿好衣服躺回床上,看到手機上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淩止陽,幸好,她還有他,剛要撥回去,電話又響了起來。
“阿婭,”淩止陽在電話裏的聲音焦急萬分,“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急死我了。”
難得聽到他的語氣如此失態,不像是一個古板的家夥從不變半點性子,沈婭的心裏覺得溫暖了不少,竟然有點想讓他過來陪著她,但一想到這個還是覺得曖昧得臉紅。雖然她真的有點害怕,“呃,我剛才在洗澡……”
“原來如此,”他籲了一口氣,“是我太緊張了……”
雖然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她抱著小瘦安慰自己可能隻是她多心,耳邊淩止陽溫柔磁性的聲音如此好聽。
“這周末我要出差,明天晚上我請同事們吃飯,你要一起過來嗎?”他沒有說自己因為那單case升職加薪,難免被要求請客,加上薛遠舟的關係,他更想早點把沈婭介紹給各位同事宣布所有權,“晚上過來接你好嗎?”
進入他的世界似乎一切難免,又為難地皺起了眉頭……淩止陽見她半天沒吭聲,有點急了,“阿婭,你在聽嗎?你怎麼了?”
“我不想去。”盡可能地語氣平和,無力地倒在枕頭上,看著天花板上泛黃的痕跡,猶豫著要不要把白天的事情告訴他。
“阿婭,你是不是不舒服?”淩止陽當然聽得出她語氣不對,“或者我請假陪你吧,最近我實在忙得有點過分了。”
“不不不,不用了,”她急忙推辭,“我明天有采訪呢,我隻是怕你請客那時候趕不回來。”
原來是因為工作,淩止陽鬆了一口氣,“那你注意安全,要不我改一個時間?是我不好,沒有先問問你有沒有空。”
“不用,你和同事們都說好了,不要再改,”沈婭悶在被子裏,聽著倒像是撒嬌,“是我不喜歡那麼多人一起啦。”
“好吧。”淩止陽笑道,心裏卻還是七上八下,差點就要直接開車過來了——他竟然比他想象的更擔心她。也許她真的害羞,上次能送便當來到公司已經極不容易,她的個性總是安靜得離譜,偏偏還在做著記者。
反正他能等,等到XDL慶功酒宴也無所謂,到時候她總要出現在他的生活圈子裏,“那周五晚上的慶功酒宴你應該可以過來吧?”
是啊,這個總不能再推辭了吧,沈婭腦子裏想不到任何拒絕的借口,也害怕繼續和他說說就忍不住把白天的事情告訴了他,“唔……”
淩止陽頓時輕鬆不少,和她說了幾句便道了晚安。
沈婭掛斷後,想來想去還是給桑琴主編打了電話,於公於私,她隻能找她說這件事。
“啊?!”桑琴主編語調大變,“是誰給你派的這個任務?還讓你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呃,沈婭頓時頭就大了,難道桑琴主編想象力發達到認為是辦公室裏有人買凶殺人啊,她沈婭得寵,也就是在桑琴主編眼裏好點,別人誰為她操過一份心啊?桑主編太多慮了。
“不是啦,這個任務很久了,我一直拖著沒辦好,”沈婭絞盡腦汁,斟酌自己的措辭,想著怎麼才可以把那個派車的計劃再由桑主編開個口,“那裏本來沒什麼的,就是可能運氣不太好。”
“唉……”桑琴幾乎冷汗都嚇出來了,“你運氣算好了,還能碰上一個啞巴救你。”
沈婭一愣,不知道如何接話,是啊,她能碰到救她的人也真是怪不容易,否則還不知道這會兒怎麼倍受折磨呢。身邊的小瘦打了個哈欠,看來這個家夥最近養得脾氣有點大了。
“回頭,先把我的車給你吧,”桑琴又迅速命令道,“以後不管出什麼任務,先和我報告一聲,我掂量一下才能決定你能不能出去。”歐旌開把女兒托付給她,萬一有點閃失怎麼交代啊。
“啊?”沈婭顯然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原來桑琴主編對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怪不得公司裏暗地裏穿呀她是桑主編的私生女呢,忙得恨不能三頭六臂的桑主編竟然要為她把關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