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是否如他一樣痛苦,是否如他一樣憔悴,是否——後悔?
這樣去深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是卑微的。
“冬梓,你去年拍的那部民國戲火了,央視舉辦的年度最佳頒獎活動你成了最大的黑馬,最佳情侶、地方台最熱播劇集你都名列前三,連最佳男演員都榜上有名,這次我們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了,等你上了央視的頒獎晚會,你一定會大紅的!”
紅了她會覺得自己配得上她,不會阻礙到她嗎?他曾奢望地冒出這樣的傻念頭,隨即就被自己否定了,嘴角掛上蒼涼而悲傷的笑意。
就算紅了又怎樣?仍然是一名無身世背景的戲子而已,又怎麼配得起高高在上的葉家三小姐?
名人街的中心,幾個打扮前衛的年輕人正在當眾鬥街舞,勁爆的音樂以及高超的舞技徹底燃燒了大家的熱情,男孩女孩們都興奮地鼓掌叫好,身體忍不住隨之搖擺。
他站在圍成圈圈的人群邊上看著,臉上波瀾未驚,眼神冷漠,與身邊的景象形成了明顯而刺眼的強烈對比。
有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做工精細真實的木頭人,下一秒,那木頭人卻如發了瘋似的衝向馬路中央——
“啊——”
綠燈亮起,一輛小轎車飛馳而來,同時有道身影拽著女人晃過,身體與車頭相撞然後彈飛一尺之外,混亂、驚呼聲、一地血漬。
幸好不是她。
他努力睜大眼睛看向懷中那對著他驚叫哭泣的女人,嘴邊揚起一絲滿足的微笑,手指顫抖著,他感覺有股溫暖的泉水包圍著自己,視線漸漸模糊成鮮紅的陰影,陰影中,他看見她婷婷立在那兒,對著他笑如明媚的春天。
伸手,輕觸,瞬間化為烏有。
嘴角輕扯,一滴淚寂靜地滴入那一片妖豔的紅中。
這一生,也許他永遠都隻能如那水邊撈月的人,以為近在眼前時,握在手中的卻隻是一掊冰冷的水,刺穿了他的掌心。
“鍾主任,他有沒有事?”
“沒大礙,不過是斷了幾根骨頭,隻要沒撞傻就不是問題。”
吊兒郎當的語氣實在很難讓人相信站在對麵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外科高手,但她卻安心地笑了。
“我走了。”
“哎,你還沒告訴我那是你什麼人呢?”
“改天告訴你。”她抬手揮了揮,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人走遠了,門還在那晃啊晃的,他突然感覺有幾分莫名的空洞。
攏了攏身上帶血的白大褂,他轉身走向長廊的另一頭,代替某人看望病人去了。
“真是的,大中午睡覺呢挖我來做手術,還要吊胃口,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