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也有到了適婚年齡的,正好,德妃姐姐可以幫她們找們好親事。”紀貴妃說得入情入理,德妃也不便拒絕,於是各家閨秀有吹簫的,彈琴的,跳舞的,作畫的,舞劍的,甚至還有說快板的……清涼殿中嬉笑聲不絕於耳。
“嗬嗬嗬!”嫣然笑的都趴在桌子上了。鎮國公府的姑蘇郡主穿了身男裝,剛混進禦花園去了,這會子,一下模仿紀承決嚴詞拒妾,一下又捏著嗓子學鄭少棠調戲陸林,惹得場中女子嬌笑不已。
“齊小姐,怎麼不見上來表演一番。”紀貴妃似笑非笑的盯著嫣然,“前兩天宮中琴師還跟我誇讚小姐琴技高超呢!”紀瓊琚擺明了要嫣然出醜,她可不信琴師說的。這病秧子在床上躺了五年,差點就一命嗚呼了,哪有工夫學這個?
“臣女大病初愈,正覺著勞累,想跟幾位娘娘辭行呢。”嫣然淡淡說道,看來麻煩找上門來了。
“剛剛還笑得中氣十足,這麼快就累了?”紀瓊瑤針鋒相對,“恐怕是不會彈,不想出醜吧?我就說嘛,在鄉下那麼多年能學些什麼!”
德妃重重一哼,她身為琅邪王氏長女,素來看不起紀府這種夾雜著胡人血統的門第。紀瓊瑤如此不知輕重,出言侮辱漢族貴女,更是激起她同仇敵愾之情。
“臣女雖然不才,”嫣然慢吞吞的說,“琴棋書畫也略知一二,隻是不好意思在各位姐姐麵前獻醜。哪像有的人……”嫣然歎口氣不說話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
“你是說我的胡笳吹得不好?”紀瓊瑤大怒。
“胡笳聲音淒涼,這種喜慶場合的確不適宜。”德妃的侄女王潔雯名列“四秀”之一,精通音律,她一說話,紀瓊瑤隻得憤憤坐下。
“姐姐這就錯了!”王麗佳笑道,“這是人家的民族樂器,很有特色呢!”
一班漢族貴女紛紛掩嘴偷笑。胡漢之爭由來已久,紀瓊瑤蒙昧無知,一味與嫣然作對,得罪的可是所有漢族門閥,怪不得受辱。
紀氏兩姐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胡族大臣的夫人女兒也極為難堪。南北朝時,五胡亂華,像當今皇上的血脈之中也夾雜著胡人鮮卑族的血統,頗為兩晉遺留的漢族貴族不齒,胡族的臣子更是飽受歧視,像紀氏這樣膽敢冒犯九品高門的,必然會受到漢族聯合排擠。
“小孩子口沒遮攔的。”德妃輕輕一句化解了尷尬場麵。
“既然紀姐姐那麼想聽我的琴聲,我也不好拒絕,讓你丟了顏麵。”嫣然假惺惺的說著,“我就彈一首《春江花月夜》吧。”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一曲終了,眾人皆沉醉不已。嫣然心道,我五歲開始學琴,到現在也有19年了,再加上張若虛的才情,唬唬這群古人綽綽有餘。爺爺的決定果然明智啊!從小教我琴棋書畫,簡直早預料到我會穿越時空。
宴會完畢,夫人們便留在殿內與妃嬪們敘話。小姐們則三五成群的去逛禦花園。嫣然被一大堆少女簇擁出去,都是天之驕女,竟一路放行,溜到皇帝眼皮底下去了。聽到林中嬉鬧聲,各家公子哥兒都忍不住悄悄離席,殤帝也不著惱,笑眯眯的看著這群年輕人。本來這種宴會就有替貴族男女拉媒的意思,這下更樂見其成。
年輕男子都溜得差不多了,殤帝幹脆離席,讓大臣們也放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