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從來不去教堂,生活也非常沒有規律,有時候,早早地起來,忙個不停;有時候又起得很晚,而且一連幾個小時都是焦慮不安。脾氣仍然是十分差,經常把東西折斷、撕破、碾碎、摔爛。好像總是處於極度的痛苦中。

白天他很少外出,可是一到黃昏,不管天氣有多麼寒冷,他都會出去。他那凸起的眼鏡和帽簷下死人般纏著繃帶的臉,有時會突然冒出來,經常嚇到村裏的小孩子們。

這樣一個外表和舉止都如此引人注目的人,必然會成為村裏人經常談論的話題。霍爾太太向人們解釋說,他是個“有學問的研究者”。但是許多人暗地裏都認為他是個逃跑的壞蛋;另外一些人則相信費爾薩德先生的觀點,認為他是個雜種人;還有一些人幹脆說他是瘋子。

盡管看法不同,但是有一點卻是一致的,那就是大家都非常討厭這個神秘的陌生人。每次他出去的時候,人們都會閃到一邊。等他走過,喜歡開玩笑的年輕人還會豎起領子,拉低帽簷,邁著神經質的步子,跟在他身後,模仿他詭異的舉止。小孩子們既怕他又覺得新鮮,總是遠遠地喊著:

“妖怪,妖怪,妖怪來啦!”然後異常興奮地跑掉。

卡斯先生是村裏一個有名的醫生,他聽說這個陌生人頭上都是繃帶,而且居然還有比他還要多的瓶子的時候,真是既好奇又嫉妒。整整兩個月,他都想找個機會和這個陌生人談一談,可是一直沒有什麼好機會。直到臨近聖靈降臨周的時候,他想起可以借著為村裏的護士基金募捐的理由會一會這個神秘的陌生人。

卡斯醫生敲響了陌生人的房門,走了進去。隨即,裏麵就相當清晰地傳出了一聲咒罵聲。

“對不起,打擾你了。”然後是卡斯先生溫和的道歉聲。接著,他就把房門給關上了,所以沒有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接下來的十分鍾裏,霍爾太太隻能聽到喃喃的說話聲,接著就是一聲驚叫,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一張椅子被扔到了一邊。最後是一陣狂笑和走向門口的腳步聲。

房門突然打開了,卡斯先生出來了。他麵色蒼白,眼睛驚恐地向後望著,看都沒有看霍爾太太一眼就慌慌張張地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霍爾太太真是一頭霧水了。

那麼我們說說卡斯先生吧。

他直接就去找村裏的牧師邦廷,問:“難道是我瘋了嗎?”接著,他又闖進牧師家破陋的小書房,喊道:“我看起來像個神經病人嗎?”

“發生什麼事情了?”牧師問他。“鎮靜點兒,慢慢說吧。”

“旅館裏的那個家夥……”

“嗯?”

“給我點兒喝的。”卡斯說著,就坐了下來,好像又驚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