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把它們仔細地放好,就開始工作了。
當霍爾太太給他送晚餐來的時候,他正從玻璃瓶中一小滴一小滴地往試管裏倒液體。他全神貫注地工作著,完全沒有看到她進來。但是霍爾太太看到地板上、桌子上都是稻草,整個房間像是被搶劫過一樣,感到非常的生氣,就故意把飯菜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打算抱怨一番。可是陌生人馬上轉過身來,異常憤怒地說:“我希望你不要老是不敲房門就進來!”憤怒好像是他的一個特征了。
“可是我敲了呀,是你自己沒有聽見。”霍爾太太憤憤地說。
“也許你是敲了,但我還是不希望你進來打擾我的實驗!”他說道。
“那您為什麼不幹脆把自己鎖起來呢?”霍爾太太簡直要叫起來了,“還有,你看看這些亂草……”
“你別說了。如果你覺得我弄壞了你的房間,我賠償好了。一先令,怎麼樣?給我記在賬上。隻是別再來打擾我了!”陌生人飛快地說完,就轉過身,背對著她坐了下來,又開始他的工作了。
後來,他果然鎖上了門,把自己關在裏麵,整個下午都在不停地工作著。
大部分時間他都是非常安靜的,但有一次,霍爾太太聽見許多瓶子相互碰撞發出很大的聲響,好像是桌子被狠狠地捶了一下;有個瓶子被猛烈地擲在地上,摔得粉碎。
緊接著,屋子裏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霍爾太太可不希望在她的旅館裏發生什麼事,就悄悄地溜到陌生人的門外偷聽。
“我再也幹不下去了!”陌生人在裏麵破口大罵,“我幹不下去了。30萬,40萬,或許更多!上當了,一輩子都要搭進去了!鎮靜!要鎮靜!笨蛋!傻瓜!騙子!”
這時候,有人喊霍爾太太,她隻好極不情願地走了下去。
等她回來時,房間裏已經安靜下來了,隻聽到客人坐著的椅子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當她送茶進去的時候,看見地上有一大片玻璃瓶的碎片,還有一大處金黃色的汙漬,她忍不住又說了兩句。
“把它們記在賬上!”陌生人又開始發怒了,“看在上帝的分上,請不要來煩我!”
傍晚時分,送貨人費爾薩德在小啤酒館遇見了鍾表匠特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他神秘兮兮地說,“那個家夥,就是被我的狗咬了的那個神秘家夥。嗯,他是黑色的,至少,他的腿是黑色的。我是透過他褲子的裂縫看到的。我本想,露出來的應該是粉紅色的皮膚,是吧?根本就不是,是黑色的!”
“我的天!”鍾表匠叫道,“我就一直懷疑這個古怪的人。哎呀,他的鼻子可是像顏料一樣的粉紅呢!”
“那是沒錯。可是我告訴你,他的腿簡直比我的帽子還要黑!”費爾薩德繼續說道,“我是這麼認為的,特迪,那是個花斑人。他的皮膚是黑一塊白一塊的,或許還有紅色的,黃色的,總之是斑斑點點的。對於這個他肯定是覺得難為情,所以才總是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
“我也聽說過這種事。那麼他可能就像雜種馬一樣,是個斑斑點點的雜種人吧?”鍾表匠驚奇地說。
兩個人繼續興奮地討論著。“還有他那些神秘的瓶子,那麼多,你說會是拿來幹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