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早上潘潔打電話給沈星遙約著一起出去玩。
最近一段日子裏,星遙疏遠了和季晨的關係,對於他的來電統統不接。
這之前,他的電話裏常常說起他和別的女孩最近種種,在沈星遙麵前這些都是一種多餘,不管他懷著怎樣心態?他的舉動在星遙眼睛裏總像偶像劇看多了的模仿,聽他說話想笑。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和他關係好,自很小時候已經走在了一條遠離人群的路,真正顛沛流離的不隻是家庭住址的變化,是幼小的的星遙和別的小朋友走到了不一樣的路上,提到“朋友”就疙瘩的心緒源於此,如果她們家沒有一直在搬動,她的性格是不是就不這樣?
記不很清,她很小時還沒有開始漂泊的自己是不是和小朋友也粘膩在一起?隻記得,小時候不認識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沒有別人一樣的鐵友,沒有和別人一起長大的曆程,這些曾經都是沈星遙的悲傷,聽到同學們說著他們的“拜把子”,聽著他們說“我最好的朋友”,心裏暗暗傷。
她不會和人交往,不知道怎樣能有好的相處。試著去改過卻越來越明白徒勞,生活走到這裏已經注定了沈星遙是孤獨的自己。
如果說,小時候是自己感覺到被生活排擠在外的自卑心理,現在已經成長為自己主動排外獨立的孤清性格。在人群中雖然總是被看見笑臉的摸樣,隻有真正走近一點的人看穿她眾生平等式的友好,對誰都一樣地友好,這相當於對誰都是一樣不好。
沒有親疏遠近這一概念,別人對於她沒有影響力,隻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出來。
和林啟航匆匆告別,沈星遙鎖門出去,當走到路口的時候,看到季晨和潘潔並行過來,早就應該知道的會是三人行,她隻是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做到好的拒絕。
“姐,你們兩個過來,來坐這兒,”剛一上車,季晨就找到了兩個位置,他略帶憨憨的不平展笑容。
“你們兩個坐吧,我站會兒,”潘潔開口安靜說。
“我站,你們坐,”沈星遙也搶著說。
“就你們兩個女孩子坐吧,我站著。”季晨紳士地雙手請她們兩個女孩子入座。
“就你們兩個坐吧,我想站一會兒,”潘潔一邊說,一邊推了季晨一下,到底她才是真正的姐姐範兒。
公交車上,陽光正明媚,在那條最漂亮的廣布樹木的道路上穿梭,此刻畫麵像歌曲MV裏的畫麵流轉。
潘潔安靜地站在有扶杆的一側,一手插進上衣口袋,一手扶著欄杆,喜歡唱歌的她嘴裏哼著歌曲雙眼看窗外的後退。沈星遙和季晨坐在前排,各自聽著自己耳機裏的音樂流淌,陽光灑下來。
“姐,你在聽什麼?”季晨湊近問沈星遙。
“沒什麼,上回學校一個新疆籍姐姐拷給我的民族音樂。”
“我也要聽,姐,你給我一個耳機。”
“哦,好的。”
“姐,你先讓我單獨聽聽,是蠻不錯的,給你,你先聽著我的音樂。”季晨說著把自己的手機遞到了沈星遙手裏。
“姐,給你一個耳機,一起聽吧,這個真很不錯。”一人一個耳塞,也會相互笑一笑,像不像兩個小孩子一起玩耍的場景?
沈星遙悄悄低頭以一個側麵角度看向潘潔,為什麼星遙的眼睛裏看到她的落寞,為什麼星遙總看出別人有一種靜悄悄的悲傷?即使是哪個最瘋狂的女孩子肆意張揚著青春,她還是看出某個瞬間那眼神流露出哀傷。
很小時候,她執著於隻有自己才是有憂傷的女孩子,聽到別人在自己麵前的憂傷訴說,沈星遙甚至有一種不喜歡:你這些有什麼可提,那我的那些都不說,才是真正的傷痛。
可能每一個幼小心靈裏都有一種對於悲傷美的眷戀,顧影自憐嗎?人是不是的確有著這樣一種本性癖好,靜靜舔舐傷口,看到自己的脆弱,愛上哀傷的側影?我們是不是有著本能的對於脆弱無助的偏愛,沉溺其中,愛著的就是受傷的自己?
還是沈星遙想的太多太歪,所有這些都是她的臆想,她在憐惜潘潔嗎?
到達終點站,寂靜的野外,三人走走停停。
陳瑛前一天已經對星遙說(那一段光陰裏,她們兩個分享著彼此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也別多想什麼了,你就自覺充當三個人中的電燈泡就行了。”
出發前,沈星遙也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一路上,她盡量隻玩自己的,讓他們更多時間待在一起,手裏的相機不時框下他們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