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國事,事關天朝未來。糾結兒女情長沒意義。”太子淡淡地說道,麵容竟有幾分冷漠,“難道要因為一個還算討我喜歡的女人,便放棄如今這麼好的機會?”
“我並非要與四大家族你死我活,日後不論是你還是我,隻要走到那個位置上,用到四大家族的地方還有很多。斬草除根不是上計。”
蘇景淵看著太子沒有說話,是,要徹底鏟除四大家族並不是個明智之舉。斬斷起臂膀,動搖其根基,然後扶植親皇一黨執掌家族,讓他們繼續為朝廷鞠躬盡瘁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可如今四大家族當家的這一批,老的少的,可都在需要鏟除的名列之中。
趙鈴蘭的叔伯兄弟,父母子侄,全部在列。
“你……”蘇景淵遲疑地開口,可迎上太子淡然而平靜的眼神,他又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他像問他,既然他有這個想法,想要清楚世家勢力,為何還要放任自己對趙鈴蘭好,真真假假,自己總會有幾分真情投入進去。
他不在意趙鈴蘭,不在意會不會跟趙鈴蘭反目成仇,就是不在意自己的真心是否會付諸東流。不在意自己以後到底會怎麼樣。
一個人連自己都不在意了,他還會對什麼在意呢?
蘇景淵想起之前夏清風說的話,心中就像是幹吞了黃蓮一樣,又澀又苦。
“合作之事,你讓我再想想。”蘇景淵說道,太子聳聳肩,像是不意外蘇景淵會這樣回答他。“三日之後,我讓人來接明月,你隨時可以給我回複。我的主意不會變,你若是不願意插手,就站在一邊看著吧。”
蘇景淵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又看向床上的皇帝,“他……他現在不能死。你也不要再折磨他了。”
太子也轉過身去,看著床上仿佛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皇帝,不以為然地說道:“他死不死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現在死的。”
蘇景淵也說不清楚自己如今對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想法,聽見太子說現在不會讓皇帝死,他心中竟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起。皇帝的性命,被他跟太子當個不怎麼重要的玩意兒一般肆意評說,蘇景淵心中糾結太久,已經生出了麻木。
今日的事情太多了,蘇景淵心中亂成一團,就是想理清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他轉身想走,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太子有些疑惑地看著蘇景淵的背影,靜靜地等著蘇景淵開口。
“你……”蘇景淵遲疑地說道。
他腦中閃過很多東西,閃過秦王臨終的麵孔,閃過秦王妃青燈古佛的清苦,閃過皇帝太後往年與他談笑的畫麵,最終回憶穿梭,泛黃的記憶翻湧上來。
那時他還是寄居深宮的郡王世子,父親去世,母親出家,他在太後膝下,受盡寵愛。卻不得宮裏其他皇子喜愛。
他不停地尋找,試圖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找到那個偷偷觀望他的少年。可惜,當初的自己實在是沒有閑心去注意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
他看不見旁人口中那個默默關注他多年的哥哥,回憶中的皇宮四級如畫,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全然不知有一道視線,不論寒暑,都緊緊地圍繞在他身邊。
“你以後,把自己看得重一點。”蘇景淵背對著太子,輕輕說道。太子雙眼微微睜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麼一樣。
“如今就剩下我們兩個了,若是你……母妃不會開心的。”蘇景淵說完,腳下不停地從皇帝寢宮離開了。留下太子站在寢殿之中,望著蘇景淵離開的方向怔怔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