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皇上,你如今卻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將自己女兒的生死拋之腦後,惹來塵埃處處,自是不該。”靜虛目光絲毫不退讓的看向皇上。
“天遺將能力給了朕,誰說會死了。魏國被朕治理的百姓安康,朕無非想將這安康繼續下去,怎麼不該了。倒是方丈你,執意插手此事,反倒牽起了塵埃處處,著實不該啊!”皇上看著靜虛,語氣溫和,隻是話語中隱約閃過的殺意,不言而喻。
“皇上,作為君王要以仁為本,你此刻卻不管自己女兒,執意逆天而行,著實不是君王所行。”靜虛滿是失望的說道。
聞言,皇上麵上的笑意卻是更加的深刻:“朕有沒有君王資格,不用方丈多心。隻是,朕想讓你知道,朕是想要百毒不侵的能力,但是更討厭被人威脅。你若放開安太明,主動求饒,朕方還能留你全屍,自也會對天遺好好的。但若你執意而為,朕便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將自己女兒的性命拋之腦後。”
皇上的話語一落,四周立刻似乎連風的聲音都已靜默,靜的仿佛連月光都好像有了聲響。
靜虛不敢相信的看著皇上,他不是要百毒不侵的能力,怎麼會不管天遺的死活。
傾歌滿是震驚的望著皇上,虎毒不食子,皇上真的隻是將天遺當做棋子,他負了天遺的母親,如今也要讓天遺去死?
“這就是你忠心的皇上?”傾歌看向墨子央,語氣夾帶嘲諷道。
墨子央不語,隻是看著皇上,一年前皇上告訴他這事,他是不同意的。可是,皇上告知他,此事不會讓天遺死,隻是損傷一些身體,又搬出父親,他才同意了。可,如今,皇上卻要用自己女兒的性命威脅,即便他治國有道,也不該……
皇上似乎怕靜虛不相信,便是從身旁侍衛手中接過劍,將它架在了天遺的脖子上,笑道:“現在你可以選擇,是交出不死草,放了安太明,你死,還是天遺死?”
靜虛看著皇上,看著他將劍架在天遺的脖子上,眼中似乎有什麼在盛開,又有什麼在熄滅。
用天遺的性命打賭,不管有何籌碼,他都賭不起。
這也好,他本就想讓天遺活著,現在八爪花不在了,皇上的算盤必須延後,天遺也能多活些日子。雖然皇上的話語不能信,但他還是需要天遺的,應該不會虧待天遺。
他能代替她死,其實也是最好的結局。
他虧欠她太多了。
“希望,皇上信守承諾。”靜虛認真的說道。
“自然。”皇上應道。
天遺看著靜虛,看著他認真對父皇說話,看著他收了手,準備將不死草重新給安太明,她便明白他選擇了什麼。其實不用猜,她也明白,他們兩個其實都一樣,都見不得對方不好,寧願自己不好。
天遺轉頭看向自己的父皇,那張冷漠無情的麵容,挪了挪唇瓣,低語道:“當初,母親要我回宮,隻是因她打了一個賭,打她在你心中是否隻是利用。就算她知道你和她在一起,無非覬覦龍淵卷軸,也想要尋一個希望,尋一個你曾經愛過她的希望。隻可惜,你又一次讓她失望了。幸而,我和母親不一樣,我沒輸過,此心沒有錯負。”
說罷,天遺眼眶漸漸染上幾抹暈紅,目光緊緊的看著靜虛,似乎想把以後所有的目光都用在這一次。老天爺,終歸是不給她時間了。從那次煙花到現在,原來,一輩子的時間不過半年不到。但是,起碼,起碼,她還能再為他做一件事。
“靜虛,不,軒哥哥。”天遺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眼中的淚逼回去,揚起了此生最燦爛的笑容:“遇見你,天遺從未後悔過。所以,記得好好活著。”
話語還為落地,便是見天遺一把拉過皇上的手,頭向前,狠狠的一抽。劍刃劃破脖頸的刹那,鮮血如那沒有了阻礙的泉水,瞬間將天空暈染成了紅色。片片的血珠,染上劍刃,染上衣襟,將視線撕裂的再不複往常的顏色。
天遺看著靜虛,麵上依舊揚著笑容,溫柔靜謐。
她還想再多看他幾眼,這樣,即便到了陰曹地府,她能守著他的樣子,便不會感到寂寞了。她絕不要喝孟婆湯,她還在期待,期待他們下一輩子能再遇見。下一輩子,她不要是公主,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要找到他,告訴他,她想要嫁給她,和他過一輩子。
視線越來越模糊,到了最後,竟連看他也成了奢望。
天遺慢慢的向後倒去,眼前的黑暗仿佛如一張大網將她一絲一絲吞噬幹淨。倒地的刹那,她似乎看見了他向她奔來,她想讓他走,快點走,卻是再也開不了口。
生命如同破碎的瓦罐,再也無完好的機會。
軒哥哥,那日你對我說,要和我在一起,你可知,我有多麼的高興。
我真的,真的好想和你一同去看看那棵海棠樹,看著那緋色花瓣渲染天空的樣子。聽你說的,你要來惜我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