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一聽,麵色陰沉的罵道,“你們這幫昏庸之輩,吃著朝廷俸祿,卻連這點小小的病症都治不了,莫非朕對你們太過寬容,以至於使太醫院沒有醫術精湛之人。還不出去配藥,治不好德儀娘娘,你們就提頭來見朕。”
幾名禦醫亦被嚇得跪倒在地,紛紛附和,神色都有點為難,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
正在這時,暈厥過去的皇甫德儀已經蘇醒過來,輕輕扯了扯唐玄宗的衣角,表情震怒的唐玄宗總算微微籲了口氣,柔聲問,“愛妃現在感覺怎樣了?”
皇甫德儀眼中泛著柔意,依然維持靜心之態,“皇上,禦醫的話臣妾都聽到了,臣妾身子自己明白,是臣妾福薄,怨不得禦醫,請皇上千萬不要為了臣妾責難他們,否則臣妾這一輩子都難以安心。”
“你總是這般賢淑,為他人著想。”唐玄宗讚賞的說。
“臣妾有些心裏話要同皇上說,若再不說臣妾怕以後再沒機會說了。其實,臣妾愧對皇上‘昭德’二字。”皇甫德儀頓了頓,眼中露出痛苦內疚的複雜神色,又接著說,“臣妾看到孝昌公主便會想起當年的荒唐之事。在潞州時,麗妃姐姐同婉言妹妹同時有孕,臣妾與麗妃姐姐交好,當時皇上盛寵婉言妹妹,對臣妾和麗妃姐姐有些冷落,故而臣妾心裏有些妒忌。正巧華妃妹妹歸省,遇到一位高人專門替人捏骨辨相,最神奇是還能看出腹中胎兒是男是女。華妃便將這位高人帶回王府,借口約麗妃姐姐、婉言妹妹還有臣妾一同飲茶,實則是讓高僧辨相。若隻是這般簡單也就罷了,偏偏那位高人一眼看出婉言妹妹腹中胎兒乃是禍胎,留不得,否則將會國破家亡。華妃妹妹慌了很無助,便同我們姐妹二人商議。後來華妃妹妹想出了一個妙招,將那位高人引薦給皇上一位很信服之人,讓他引薦給皇上。再後來,婉音妹妹生產之時喪身火海。這些年,臣妾一遍遍回想往事,當時臣妾被醋意和妒忌蒙蔽心神,根本未曾去查訪華妃娘娘引薦的高人是否是徒有虛名便倉促的引薦給了皇上,害死了婉音妹妹。近幾日,臣妾天天夢到婉音妹妹在火場中痛苦的模樣,每每從夢中驚醒。皇上,臣妾求你善待孝昌公主,至於臣妾欠婉音妹妹的,隻能到九泉之下求她原諒了。”
那位高人原來是華妃引薦的。唐玄宗心裏雖然嘀咕,臉上卻滴水不漏安慰道,“愛妃千萬莫自責,婉音的事不關你事,你好生歇息養好身體。”
“皇上,麗妃姐姐去的早,太子缺少母愛,臣妾終年有病對他缺乏教導。臣妾這一去,以後太子身邊更沒個人教導了,太子性格仁善,請皇上看在麗妃妹妹同臣妾對您真心一片的份上照拂太子一二,臣妾同麗妃妹妹就算到了九泉也會感激您的恩德。”皇甫德儀緊閉的雙眼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一滴淚從眼角滑了下來,慢慢地她抬了抬身子
“皇上,娘娘的藥煎好了。”高力士端著熱乎乎的湯藥走了進來。
唐玄宗結果藥碗,舀起一勺在嘴邊吹涼了喂給皇甫德儀,一勺一勺,直至藥見底才為她掖了掖被子,“愛妃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白首之約,皇上可還記得?”皇甫德儀拉著他的衣擺,低聲問。
唐玄宗嘴唇微微翕動著,欲言又止,深濃的劍眉下,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迷惘.
“我念念不忘的,你忘了。”皇甫德儀失望的一笑,對著身邊的劉伊娉說,“伊娉我累了,你去送送皇上。”
唐玄宗就這般走了,皇甫德儀沒再挽留,掙紮著想要坐起身,情見狀急忙過去扶住她,費盡力氣才將她的身子斜依在床沿上,她戀戀不舍的望著唐玄宗離去的背影,待皇上的鑾駕走遠,她哇的一聲將剛喂進去的藥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額上頓時滲出密密地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沒有力量去支撐那早已如風中殘燭般地身子了。
“娘娘!”熾情急促的喊道。
皇甫德儀喘著粗氣交代著,“本宮匣子裏還有一對護膝,你明日拿給太子殿下,一定讓他好生保管,關鍵時刻才能拿出來用。熾情,你千萬要記得轉告太子殿下。本宮累了,想好好睡一覺了。”
皇甫德儀這一睡,竟再也沒有醒過來,開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子時,皇甫德儀薨。此時,唐玄宗正在享受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