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魯西恩的口無遮攔,輝夜頓時驚慌失措,臉紅都仿佛一個蘋果。她企圖升騰起體內的聖光力量,來鎮壓自己身為人類的多餘情緒,可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到了失敗。
而楊塵也被魯西恩的話嚇了一大跳,他連忙說道:“怎麼可能!我哪裏有許過什麼臨死願望!輝夜怎麼可能是我心愛的女人嘛!”
少年當時因為出血過多外加毒性擴散而神誌不清,是以對他那時的所說所行都完全沒有印象。
魯西恩不滿道:“什麼嘛!我因為你的臨死願望而許下重誓,要用餘生保護輝夜小姐,你可不能將這一切都否定掉啊!”
“我怎麼可能在臨死前許下這麼荒謬的願望!”楊塵幾乎要抓狂了。這一切都隱隱地在向他暗示一個事實,一個他死也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看到了楊塵失態地否認,原本還臉紅耳赤的輝夜頓時仿佛被一盆刺骨冰寒的冷水從頭澆到了尾。在極熱之後是極寒,極寒變成了超越感知的劇痛,漸漸在她的心頭蔓延出了一種麻木得發痛的毒。她冷漠淡靜的心,遭逢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動亂。
而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楊塵,還在盡力撇清:“我是很有品味很有講究的好不好,你看看輝夜那副尊容……”說到這裏,突然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在聲音吐出之後,楊塵才悚然地意識到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他小心翼翼地將目光移向輝夜,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
少女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上去絲毫沒有因為楊塵的話語而受到一絲的影響。
這份神情……正仿佛楊塵當日在沙丘之旁第一次見到輝夜時,少女所持有的冷漠神色!時光輪回,仿佛從那時起到現在,一切發生過的事都在輝夜毫無表情的臉中,冷漠如雪的目光中被否定被厭棄,被清空。
於她。
原本占據心頭的少年身影被丟入了廢棄的心房,一切的笑與淚都藏匿進了骨髓,曾經有過的猶豫與彷徨為她心中的冰山增添了厚度。
楊塵的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自己親手砸碎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而鑽心的碎裂之聲。仿佛看到了被自己親手放飛的風箏朝著無盡的蒼穹飛去;仿佛看到了被自己隨意摘下丟棄的花朵,在自己的腳下漸漸地褪去了色彩,枯萎了容顏……
輝夜一點話都沒有說。她淡淡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刷地一聲打開。
一道聖潔的光芒吞噬了麵無表情的少女。
"果然……你也隻是平凡的男人。"
幽幽歎息的少女留下了最後的語句,任由身體被光芒吞噬,終而不見。
徒留悵然若失,心痛難耐的楊塵呆呆地對著空氣,說出了遲到的語句。
“對不起。”
這遲到的抱歉遠遠不能述說少年心中的悔意與自責。
他隻得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看著那一片曾經有輝夜駐足過的地麵。
同時感到心裏一陣空虛失落的還有魯西恩。
在一旁安頓完了傭兵部下們之後,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楊塵的肩膀,說道:“輝夜已經走了,我們也打算離開這裏。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好,你也快點離開吧。我總覺得這裏還有什麼古怪,此處非久留之地。”
說完,魯西恩便轉身離去,招呼著他的傭兵們一齊離開五十五層,兩手空空地返回地麵。這一次失敗的冒險不僅折損了數條珍貴的性命,還耗費了巨大的物資,也不知魯西恩回去後將會麵臨怎麼的困境。但一切都與楊塵無關了。
可莉莉絲去在離去前,卻對楊塵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少年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