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伊楓略微思考了一下，這一點空當讓護士抬眼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嘀咕道“連這個都記不清．．．．”
\t“２０３病房的醫藥費是多少？”伊楓顯然比她有耐心，詢問的同時盯著窗口上方懸掛的溫馨提示“工作人員必須有耐心解答相關問題”，但是對於沒耐心的後果卻隻字不提。習慣於用規則來標榜行動，卻往往無視後果。好比煙盒上的“吸煙有害健康”一樣無聊。
\t護士的手在鍵盤上動了一圈，“３２００，現金還是刷卡？”
\t一張信用卡填到了窗口前，護士瞥了一眼卡片的顏色。心裏充滿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情緒，她的信用卡申請單已經遞上去很久了。但是到現在還沒申請下來，何況那種銀色的級別比較高吧，也許可以透支一萬，或許兩萬也說不定．．．．
\t肯定申請不到吧，至少得有很高的收入才可以。
\t伊楓拿過來賬單簽字，接過信用卡的同時問了一聲“附近哪裏有花店？”
\t護士愣了一下，“門外往左拐一百米。”
\t晚點的時候孟必達氣喘籲籲地提著盒飯從醫院進來，盒飯是給二胡的父母買的。這個時候他們往往還沒吃飯，要麼守在病房裏要麼在外麵打零工。二胡的父親是出租車司機，出事後母親把飯店領班的工作辭了，兩人輪流照顧兒子。收入當然減少了一大截，而且醫藥費的數字隻增不長。
\t他剛剛把卡裏最後一點錢都取出來了，準備全交到藥費上。二胡還在昏迷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但是得確保他醒來的時候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他把鈔票塞進繳費窗口，得到的回答是“已經有人交過了。”
\t護士回想起今天那個問哪裏有花店的女生，小聲地叨叨了一句。“還預存了兩萬塊藥費，真是有錢人。”
\t孟必達撓了撓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陣風跑了。護士聞到一股油煙氣味，這才看到他落下的盒飯放在窗口邊上。“哎，你盒飯！”
\t不過盒飯的事情已經被他徹底拋到了腦後，孟必達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伊楓正試圖把剛買來的花塞到盛滿水的飯盒裏，但是沒有成功，她稍微一鬆手花枝就滾落到地上。如是幾次，飯盒的直徑和花的粗細仿佛不匹配的二次元方程，卡在結果那裏不能動彈。
\t他拍了拍胸口，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不論是從經濟壓力還是從心理上，強闖機場的時候他差點把心髒都嚇停，甚至幻想自己被抓住時可能會殺人滅口掉。而過山車轉了一個強有力的彎，又把他帶回了平穩的現實中。
\t他把掉在地上的花撿起來。“謝謝．．．．．我一有錢就還你。”
\t伊楓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報社被砸，好友昏迷，家裏生意維持下去都堪憂。這種情況你還在考慮怎麼還錢的問題？”
\t孟必達脖子一梗，他想申明這件事對自己的特殊意義。但是又無從說起，隻能生生的卡在原處無言以對。
\t即使生意維持不下去了他也要伸張正義，韓家的人砸了他家的報社，二胡被打傷昏迷。不僅如此還在離婚案上和一對孤兒寡母作對，前段時間跳樓的新娘也和他們有關係。這樣的家族怎麼能放任他們繼續作惡？簡直和屠殺猶太人的納粹沒什麼區別。
\t“這個過程會很難，韓家和警方、政府乃至是法院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他們的優勢遠不在於此。”
\t“他們有錢，有錢意味著可以大量的收買人心，乃至是輿論。這也就可能決定了你們半分好處都占不到，甚至被反咬一口。”
\t“你不了解他們的規則，或者說，你不了解上層社會中的任何一個家庭。他們會因為什麼取舍，又因為什麼采取行動。在你看來一無所知，就算江珠秀也不能完全理解。”
\t“但是如果你想去做，就必須成功。”
\t“推翻他們的原則，質疑他們的真理。讓他們也後悔會有這樣的一天，為做過的惡行付出代價。而且是無窮無盡的後悔。”
\t不是懲罰，而是打敗他們。
\t孟必達連汗水都擠出來了，他的筆記本上記著密密麻麻的條款，但就是無法抓到其中的重點。伊楓的話像曆史書一樣晦澀難懂，聽起來有道理但是卻無法掌握。
\t“我該怎麼做？”
\t“證據，你要掌握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