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裏還不住的呼出白煙兒,她的呼吸很急促,鼻尖也略微的發紅。
“為什麼?”
“因為,因為海藍得的是瘟疫!”她倒退了幾步,壓低了聲線。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有點轉不過彎來,我的宮裏怎麼會出這種事?
“瘟疫?病這麼久了你怎麼才說?碧璽,這宮裏哪兒來的瘟疫啊?再者說,要真是瘟疫,必須上報的!不然在宮裏傳播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碧璽噗通一聲跪在我的腳下,“娘娘,您要是報了上去,海藍會沒命的!”
我要是不報,她亦會沒命的吧!
“她怎麼會染上瘟疫?不會是風寒吧?”
“奴婢剛開始也以為是風寒,可就是怎麼都不見好,還起了疹子!奴婢也覺得奇怪,海藍她也沒出過宮門,怎麼就偏偏惹了瘟疫?奴婢天天與她同吃同住,怎麼就沒有?奴婢問過海藍,她也覺得奇怪,她思前想後,想起前些日子張禦醫給了她一塊帕子,說是宮外之物,稀罕的很,用多少銀子都買不來,海藍說那帕子絲綢質地柔軟的很,還有種淡淡的香,她甚是喜歡,後一想無功不受祿,便又給他退了回去。”
“張禦醫?哪個張禦醫?”太醫院裏多半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要是他們向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獻殷勤,不是另有圖謀,就是哪個宮苑的人指使的!
碧璽的眼神飄忽著,畏首畏尾的模樣讓我起疑。
我厲聲喝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
“張禦醫就是那個,上回說娘娘意圖謀害寧美人,害得娘娘被禁足的那個…”她喏喏的說。
是他?天合醫館的張大夫!短短的幾個月憑著他那庸醫的技術和三寸不爛之舌,都變成禦醫了?他還真是沒少在這群娘娘身上下功夫啊!
張禦醫如果是真的喜歡海藍,就不會拿那個染了瘟疫的帕子給她,即便是受了某人的指使,也要看他有沒有良心了,因為很多與瘟疫症狀相似病症是不會傳染的!
我沉思片刻,“你先帶我去看看!”我和爹走了那麼多年的鏢,多少也懂得一些醫術上的皮毛。也許,不是瘟疫也說不定。
碧璽一路帶路,來到青鸞宮的一處隱蔽地方,是個簡陋的木板房,沒想到,青鸞宮裏竟然有這種地方。
碧璽將掩蓋住門的樹枝清理到了一邊,從腰間拿出一把生了鏽的鑰匙,將木屋的門打開。
屋裏擺設陳舊,還散發著一股子發黴的味道,我用帕子輕捂著口鼻,借著從釘死的窗戶的空隙射進來的一縷陽光,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海藍。
多日不見,她已瘦的不成人形,幹癟的臉上嵌了一雙異常突兀的眼睛。
“娘娘…”我從她一張一合的嘴型裏讀出這句話。
我做了禁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我用帕子捂住口鼻係在腦後,仔細觀察著她的病。
她的皮膚上確實有不少紅疹,她不咳嗽,也不發熱,麵色有些發黃,精神雖然渙散,但意識還算清醒。
單憑她不咳嗽,不發熱,我就認定她不是瘟疫!
但是是什麼類型的病症還無從探究,看來,這是有人故意製造的,這件事說什麼也不能讓外人知道,我隻能根據她現在的病情,弄點藥,至於是死是活,那就要看海藍自己的造化了!
張禦醫到底替誰賣命?會是李貴妃嗎?她還嫌害得我不夠嗎?她為什麼這麼做?也許,這並不是質疑的時候,眼下真的是要替海藍治病,其餘的以後再說。
我告訴碧璽,海藍得的可能不是瘟疫,有可能是一種與瘟疫症狀相似的病而已,她舒了一口氣,這些天屬實她也累壞了。我提醒碧璽,海藍得病情不得和任何人提起,我會從太醫院順些對症的藥草先給她試試。
碧璽連連點頭,我把她留了下來,自己回了前院。
海藍的事情必須盡快處理,千萬別留下什麼隱患。
前院裏一個身影隱約在樹下晃蕩,看似有些猶豫,卻還不住的往屋子裏張望。
此人一身的黑袍,一張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層銀光的麵具。
“逍遙王?”我探頭問他。
“娘娘?”他對於我的突然出現很意外,可能他認為我會在屋子裏?
“這麼晚了,逍遙王怎麼還在本宮的院子裏?就不怕惹來非議?”我側身用餘光瞟向他,正要開門回屋。
“皇上特留我在宮中,有何非議?倒是娘娘,這深更半夜的為何從後院而來?難不成,你這青鸞宮還藏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