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是沒有人與崔嘉站在一邊,但那都是一些最底層的人,根本就說不上話,崔典屬國對他們曉以大義,苦口婆心,怎奈道理總不如黃金來得沉甸甸的,他失敗了。
他曾對白荊說,“白將軍是名將白起的後人,難道真的就想從此淪落他鄉,祖宗不再供奉、葉落不再歸根?”
白荊冷笑一聲,“想我祖上,人尊戰神,為大秦一統立下了汗馬的功勞,可曾有一個好的結局?如今你美人在抱,回去後功名有成,少不了皇恩浩蕩,當然急著回去。可我們有什麼?把金子運回去由著他賞我們些個,哪有獨自擁有來得實惠!”
最後,崔嘉無奈,隻得說道,“白將軍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以再說了,但我崔某卻是不願羈留海外,社稷雖遠,事君不可不忠,宗廟雖遙,祭祀不可不誠,如今,也隻好由我們一家,回去複命。”
白荊答應了,於是,崔嘉帶著十幾個人,他們都是真心站在典屬國一邊的,開始著手,整理船隻,備足水糧,準備速速離去,那些金塊,隻當叢未遇到。
妻子一臉的緊張,收拾小女與丈夫的衣物,他們不顧天色已黑,十幾人連夜登上船隻就要起航。
剛行不遠,那白荊竟然又派人,從後麵追了上來,他說,“放你們回去,要將我白氏一門的聲譽著實敗壞麼?”
“你待怎樣?”
“嘿嘿,大人自然明白,如今,你是想留也得留,不想留也得留下!”口氣莊嚴得很。
是夜,他們被關在一處木屋之內,油燈如豆,山風鼓動,遠處猿聲憑添惆悵,直到現在,崔嘉依舊是一籌莫展,他與妻子正是手無縛雞之力,一家人盡在白荊掌中。
白荊的擔憂不無道理,回去以後,皇帝肯定會問起白荊的去向,不可能去時二百人,回來十幾人罷。
其實他已想好,要替白荊編上一段故事,省去這一段插曲,不為專門欺君,實在是說起這事,連他崔典屬國也覺臉上發燒,也為白起後人保留一點尊嚴,他悶悶不樂,合衣而臥,夜深還是不能入睡,轉眼天色大亮。
白荊百忙之中又過來看望,他又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把崔夫人留下,他崔嘉即可回轉!
“大人思歸心切,我若再加阻攔,也顯得不盡人情,但是我白荊怎麼也算是個人物,留在此地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但有一樣,”他拿眼瞟著儀態雍容的崔夫人道,“但有一樣,此地再也找不到像夫人這樣國色天香的故鄉女子….而大人回去之後,什麼樣的女人找她不到?”
他的意思崔嘉明白了,他想都未想,一口回絕!他與夫人自成親以來,三百六十五日,每日裏相敬如賓,未曾紅過一次臉,如今那白荊竟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真是大出他的意料。
他可以放棄一切,但是放棄夫人,卻是萬萬不能,死也不能!白荊摔門而去,放下話,“此事由不得你”。
夫人抱著崔嘉放聲大哭,崔嘉心亂如麻。小女鶯鶯——她也叫鶯鶯——哭鬧不止,一家人整整一天,滴水未進。
直到夜深,有人輕輕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