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抬頭,地麵向後移動,不遠處的海灘映入了我的眼簾。海天交接處一片蔚藍,點綴著白雲,但是我看到了一個黑黝黝的身軀半躺在海水裏,我釋然了。
因為那是一頭死掉的大象,一條粗鼻子軟踏踏地甩在它自己的脖子上,一動不動,就算是溫和的海浪一遍一遍地衝在它的身上,它也沒動過。我還沒有離開他們,沒有離開那群我根本就離不開的人群。
胸口的壓迫感讓我意識到,我正趴在一塊林間的礁石上,兩隻胳膊搭拉在地上,右邊的手裏,握著那把劍,它叫什麼名字?怎麼也想不起來,內心一陣的煩躁與不安。就像我忘記了畫的名字,有一種愧疚,心尖上鹹鹹的。
除了胸口的擦傷,身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能一肚子的苦水,都讓我搭在這塊礁石上吐幹淨了,我慢慢試著從那裏站起身來,我成功了。
沒有哪裏不適,低頭看看身上,衣服早就晾幹了,敞開的懷裏,能看到兩道血印子斜著從我的胸前劃過,如同一條血紅的子彈袋。
但是這裏的環境我卻不熟悉,身後就是望不見一點光亮的樹林,而前麵的海麵越發寬廣,沒有一點我有印象的東西,也許我被海水衝到了島的另一邊也未可知。
起身往樹木叢中走去,我以為隻要穿過了樹林,也許就能和上次一樣看見自己熟知的地方。但是一直在林中走了一個時辰,我也沒能走出去,反而連來時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試著往回走,在叢林中生存的經驗我沒有,原本在外麵是個大晴天,可是在這裏一片陰鬱之色,抬頭隻能隱約看到星星點點的天空。地上一片潮濕的腐葉,堆積得多厚,在這個季節,竟然還有小蟲在裏麵穿爬。一陣腐爛的氣息衝進我的鼻孔。
我迷路了。
這裏大概是個無人區,兩千年前的時代,人類不太矯健的足跡,並不是後人能想像得到的,反正,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倒是有兩隻狒狒,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互相糾扯著彼此身上的毛發,看到我時,其中一個半站起來衝我示威,我隻消掄起手中的寶劍,一下子砍斷了一棵像它的上肢一樣粗的樹,那棵樹歪了一下,向著它們倒了過去,它們跑了。
我在望不邊的森林中走了很久,眼看天就要黑了,找了一棵伸著三根樹杈的大樹,跳了上去,揮劍砍下多餘的樹枝,在頭上搭了個棚子,上邊覆上長長的茅草,又在身底下鋪了一些,在這裏過夜是免不了的了。隻好等明天,繼續探索。
頭頂上看不到一顆星星,連個動靜也沒有,剛才我采了些野果充饑,懷裏抱著劍,暈暈沉沉地快要進入夢鄉。
不知道三位將軍他們怎麼樣了,我記得海嘯來的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已經撤到了山上,除了我以外。
他們回去以後是怎麼和田王說的,不得而知。
我又想了畫,還有小月,想她們溫熱的身體和柔軟的手臂。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未免有些奢侈。我到現在,連方向都沒有搞清楚。
正在半睡半醒之間,我聽到了一陣遲疑的腳步聲,那絕對不是什麼野獸,野獸的足音是天生的小心翼翼,再加上腳掌上厚厚的肉墊,聲音不一樣。而這次,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