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幾隻碟子不知不覺中已被我們吃得見了底,那小月乖巧,又端上來幾樣,並續了酒,原來,她一直站在門邊。田王像是剛發現了她,對她說道:“小月,不必侍候,你去睡吧。”小月應了一聲,退下去了。田王又看著我。
“仙島一說,恐怕是沒有,但島卻有許多,連大似齊地那樣的陸地,也有許多。不過,何為仙?人人相處皆以誠為本,不分貴賤;夫妻恩愛,天倫共度,其樂融融,冬暖夏涼,饑有餐、渴有飲,不就是仙麼?”
田王一拍大腿,“著哇!你這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不過,沒廢話,明天晚上,我要你還來共飲……不,明天,我們共同下海造船!”
不知不覺,東方既白。
我和田王一同伏在桌麵上,直睡到已時尾,也沒有叫醒我們,後來一陣喧嘩將我們吵醒,原來是姬將軍他們回來了。
他進來複命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明顯瘦了一層,眼睛布滿血絲。
院子裏,人們正把肩扛的斧呀鋸呀鑿子呀什麼的放下,“我”爹正張羅著給那兩位工匠在西跨院安頓住處,姬將軍還買回來五百斤炭、十張驢皮、兩口鐵鍋,這也是我要的,雜七雜八的還有許多。
後晌,田王把我們召集到一起,有我、姬將軍、孟將軍、蘇將軍,還有三位將軍手的頭目。田王說,從今天起,他要帶領我們開始一項新的計劃,這個計劃是什麼呢?田王把頭轉向我。
能在這麼多的大人物麵前講話,我還是第一次,要知道就在不久以前,他們中的許多人還一直當我是個孩子。
姬將軍坐在那裏,田王話剛落,他就把頭轉向了我,而蘇將軍則點起一鍋旱煙,孟將軍眨眨眼睛,雖然他們各具神情,但是我知道,他們正想聽呢,這時候,田王說道:“各位,田縱是我田橫家長大的,幼時曾與小女同懷而哺,因此我視他如同已出……當下烽煙四起,人心不穩,而我等也背井離鄉,寄居荒島,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無所作為、任人宰割?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本王就是要帶領大家,以退為進,挺進大洋……那秦始皇不是派徐福出海,去找什麼不死之藥麼,人生一世,不過數十年矣,苟能同舟共濟,就算是駭浪濤天,本王又有何懼哉!”
田王的口才沒的說,反正我已是熱血沸騰,就聽田王又說道,“田縱雖然年幼,但見識強似我等,今後的行動,你們要好生聽他指派,不得有誤!他言如我言,他令如我令!”
幾位將軍同時站起來,衝田王一拱手,齊聲說道:“田王之命,敢不遵從!”
是時候了,我清清嗓子,說道:“大家知道徐福是何許人麼?”
“徐福,字君房,齊地琅琊人,秦著名方士。他博學多才,通曉醫學、天文、航海等知識,且同情百姓,樂於助人,故在沿海一帶民眾中名望頗高,他是鬼穀子先生的關門弟子。學辟穀、氣功、修仙,兼通武術。他出山的時候,是秦始皇登基前後,李斯的時代。後來被秦始皇派遣,出海采仙藥,一去不返。大家知道他現在在何處?”
“在何處?”蘇將軍問道,我看到王也注視著我。
“由此往東,兩千裏的大海深處,有地名平原、廣澤者,他現在與那五百童男童女,在那裏安居樂業、自立為王呢。”
“那麼,我們是不是去投奔徐福呢?”
“兩千裏!我長這麼大沒離開過齊地,那裏比齊地還大麼?”
“大海茫茫,我們怎麼去得?”
下邊的人七嘴八舌。
“那個地方,後世叫作日本,並不是什麼海外仙山,地窄人稀,常年地震,時有海嘯,並不是個好人住的所在。隻是那徐福無法走得更遠罷了,田王要帶大家去的地方,比那裏遠上何止萬裏,那裏同樣有廣闊的田地等我們去開挖,我們華夏人的後裔,必將很快地到達那裏。”
“王。你下令吧,我們跟定你!”
“我們跟定你了!”
“現在要我們幹什麼?”
“我想帶我媽一道去。”
我看了王一眼,他衝我點點頭,我立刻衝大家說道:
“白天樹大招風,天黑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