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黃昏很是陰暗,屋外電閃雷鳴,照亮兩個人詭異莫辯的表情,好不容易停息的雨又下了起來。
誰都沒有正麵回答對方的問題,徐陌包紮好傷口,也沒有多餘問點什麼,放好藥箱就進了廚房,向彤獨自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要做點什麼,隻能等待。
不一會就見徐陌端著鍋從廚房裏出來,他把鍋放在茶幾上,從裏麵撈出熱騰騰的水煮蛋,剝了蛋殼遞給向彤,向彤不明所以,他問:“你跌傷了哪裏?”
向彤茫茫然指指自己的小腿和腰,目光柔化無力,顯得十分哀憐。徐陌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衣服,果然看到一大片淤青,腿上的還好一點,關鍵是腰上的傷實在觸目驚心,徐陌不由用力閉眼,下意識不相信這是向彤的傷,她當時該有多疼啊?
向彤趴在沙發上,光 裸的背就在徐陌眼皮子底下,徐陌拿著雞蛋輕柔地在她背上來回滾,這是消除淤青的土法。小時候他經常磕磕碰碰,奶奶每回都用煮雞蛋給他滾淤青的地方,有時候一邊滾還一邊碎碎念,他從來沒聽懂過,可是卻覺得很安心,好像有效果的不是雞蛋,而是奶奶的‘咒語’,每次他都能從疼痛中漸漸抽離出來,沉入甜美的夢裏,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怎麼弄成這樣了?”
向彤實話實說,不是想讓徐陌有負罪感,而是事到如今,再隱瞞下去也不會顯得她有多通情達理替人著想,她用陳述的平淡語氣說:“搶相機的時候被狗仔打了。”
徐陌覺得荒唐極了,微微嗬責道:“那相機就這麼重要?值得你豁出命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單向思考,一根筋的程度非常人所能想象。就好比家裏遭了賊,正常人發現之後肯定會默不作聲躺在床上,萬一狗急跳牆,從入室行竊被逼成入室殺人,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連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搶來的相機放在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小小的黑色機器,並沒有多貴重,可裏麵的內容足以給他們本已經岌岌可危的生活雪上加霜,就算不為自己想,她心裏始終都放不下徐陌,他那麼辛苦才熬到今天,正是事業的上升期,有太多經典的故事和角色需要他去詮釋,他需要鏡頭,鏡頭同樣也離不開他。絕對不能因為‘後院起火’擋了他的前路,這樣的死法太冤枉,太不值。
她倔強地從沙發上直起身子,和徐陌麵對麵,隔得那麼近,可是心已遠,她壓低眉毛,堅決地問:“別人都說我配不上你,你覺得呢?”
徐陌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氣急敗壞:“瘋了!”
向彤眉心緊皺而抬起,徐陌巧妙地避開了她的提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總之,她算是徹底失望了。她重新趴到沙發上,徐陌繼續為她療傷,隻是他永遠也不會看見她此時泫然欲泣的表情,糾結又不敢宣泄,緊緊咬著嘴唇,直到嚐出一絲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