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提出這個想法,大部分弟子都應和起來,高聲喊著:“殺了他們,報仇雪恨!!”
形式急轉直下,有期也一改剛才溫和的態度,又多退了幾步,臉色越發凝重。
身後的人抓住他隱隱發汗的手:“有期,我們……”
他淺淺一笑,左手並指與胸前,不律顯現而出,一道墨靈劃清了界限。
麵對這麼多來勢洶洶的太華弟子,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抗衡的能力,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樣做。
情勢正在僵持,一抹白影卻突然閃到他麵前,攔手擋過來。
“他們是無念長老和夏侯姑娘的朋友,各位師兄是不是弄錯了……”九攸還是有些怯怯的,動作上卻毫不退讓。
那為首的弟子瞪了他一眼。
比起他們,他的確羸弱了很多,不說隻是剛到束發之年,而且連修習的法力也遠遠不及這些師兄。長相很是清秀,清秀得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推到一邊。
“不是他們,還有誰去過三生殿?”為首弟子厲聲質問。
“可他們是無念長老的朋友,而且不是說,是那個妖女的手下偷的麼?憑他們的力量,哪裏能和那妖女抗衡?”
另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飄來,不大,卻剛好被每個人聽到:“無念長老不是我們太華觀的人,又不主動對付那妖女,說不定也是妖女的間諜,他算什麼……”
九攸登時惱怒:“不許侮辱無念長老!”
那出言不遜的弟子本隻是牢騷,見他怒了,便還是趕緊閉口。
“外麵都還沒打進來,我們就自亂陣腳,這樣怎麼保得住太華?”九攸語重心長道,臉上是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沉靜,“我們太華觀的確不是什麼厲害的門派,修習的琢玉術還被認為是邪法,可這並不是說我們就得相互猜疑、坐以待斃!”
一時沒有人反駁。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似乎已經有所動搖。
那為首弟子左右看了看,又盯住他道:“師弟,你年紀尚小,還分不清善惡,自然不如這裏的師兄師姐資曆高,不要被他們所蒙蔽了。”
九攸還是不願退讓,堅定道:“他們就算要處置,也應該告訴無念長老。長老現在還在養傷,連觀中的事都沒告訴他,至少要等長老身體恢複後再定奪。”
為首弟子不再勸。這個沒有多少法力的小師弟確實太強,又振振有詞,難以辯駁。
“行,那看著無念長老的麵子上暫且依你所言,留他們一命。反正以後有還的時候!”
等這些氣勢洶洶的人都散了,九攸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有期收起不律,對他作揖:“多謝這位道長解局。”
九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尚未脫離稚氣:“不用。我想,無念長老應不希望你們有事,我也信三生環的事和你們無關。”
“但三生環畢竟是丟了……”有期有些惆悵。
“正如遠之長老所說,不是你們,也會是別人入局,結果都一樣。”
清秀的少年笑若春風,卻隱隱帶著幾分愁意。
溯沚的目光滑下,瞥見他腰間小籃筐裏的兩株枯草,不禁起疑,皺起眉頭來:“你腰上帶著草幹什麼啊?”
九攸恍然一般:“哦,這個……”他摸出那兩株毫無生氣的枯草,凝望著,“這是雪蓮……可惜已經枯了。”
“雪蓮?”
“是流玉師妹之前讓我采的,我昨晚才拿到。隻不過她又覺得用雪蓮給無念長老熬湯沒用,就不要了……我以為她或許還要,就帶著,可雪蓮命短,很快就變成了這樣。”
轉世了,這刁蠻小性子一點沒改。
溯沚不由得對九攸報以些許同情。
九攸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連忙作揖:“二位,我還要去找找她想要的仙芝,就不陪了。”
有期問道:“如果她又讓你白忙活一場,你該怎麼辦?”
九攸微笑著輕輕搖頭,似是有幾絲無奈。
“萬一她需要什麼東西,我這樣也好隨時給她。若還是這樣……那大概就是我的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