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生死之間,她不變的是單純的笑容。
“這怎麼可以!”他忽然反應過來,著急不已地抓住她的肩膀,“你快回去,不要在這裏,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不能來這!”
即便她再也等不到他,他也不希望在這裏見到她。
“可是……玄嫋已經死了,我也活不了的。玄嫋忘了嗎?”她略略蹙眉。
他怔住,幾乎是說不出話來。
琴心劍魄,琴在劍在,琴亡劍亡。
她也……
說好了好好保護她,他還是食言了。
她偏頭伏在他的胸膛,麵露幸福:“至少我等到你了。你沒有食言,你回來接我了呢。”
“不是……我不希望你……”
他用盡力氣,反手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放開。
他凝望著她,眼中盛著如水般的溫柔。
再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血海,他喉頭一哽。
“我殺人無數,罪孽深重,去無間地獄,是我罪有應得,是我應該承受的代價……”他撫摸著她鬢邊的發絲,不禁苦笑,“而你,純淨無瑕,不染纖塵,你不該去那個地方,不該在這裏……”
便是死,她也不該在這,他……希望他好好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抓著他的手,十指相扣,再不鬆開。那一個笑容,從未改變。
“那……我陪你一起到地獄裏麵去,好不好?”
他微微愕然。
留戀她的眉眼,留戀她真誠而單純的目光,還有……
純粹的願望。
他不再遲疑,將她輕輕向後一拉,擁入懷中。
“但願……是我隨著你去才好。”
……
流光飛舞而起,雪地裏再沒有什麼人,隻是一把冰藍色的劍。劍沒有劍格,也沒有斷裂,隻是劍柄上係著碎玉穿成的手鏈,再也扯不開。
子湄靜靜地立在這笙商劍的跟前。
她依舊緘默,無喜無悲。
不知是真正的絕情,還是已經經曆過太多的生離死別……
冰冷的心有些動搖。
拂袖間,一把斷了弦的長琴落入雪中,緊緊挨在笙商劍的旁邊。
雪很快沾染覆蓋了它,不會有什麼會將他們分離。
他終於回來,永遠都守在她的身邊,再也不會棄她而去。
略作法術,洞穴內的冰雪都飛舞起來,片片落下,將這琴和劍永遠保護起來。
琴和劍的愛恨癡怨,始於鳳凰台,在這一刻終於停止,成為永恒。
…………
太華山的情勢不太對。
溯沚和有期踏入太華觀門,便已覺察到了隱藏在寒風之下的陣陣殺意。許許多多太華弟子都和約好了一般在觀門等著,刀劍出鞘,反射著雪的寒光。
比起他們離開的時候,太華觀的防衛更加嚴謹,傾盡全力,所有用琢玉術幻出的玉獸都嚴陣以待。
而麵前這些太華觀弟子,除卻一個九攸是麵露和善,其餘竟然都是瞪著他們二人,那種殺意就是來自這些弟子身上。
憎恨,甚至厭惡。
溯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而有期也橫手將她護在身後。麵對這些弟子無端而公然的仇視,他盡力鎮定下來。
“三生環和鬼龍都沒了,還說他們不是那個妖女的人!”一個弟子恨恨咬牙,步步相逼。
有期也盡量避讓著護著溯沚退後。
他早就料到了會如此,卻沒想到會有招人仇恨到這個地步。
“三生環的事是我們不對,在下一定會想辦法找回來,這位道長稍安勿躁。”有期吞聲和緩,作揖,“還是容在下先去見見軒明兄和遠之真人,可否請道長行個方便?”
麵對有期這副姿態,那弟子更是惱怒:“行什麼方便?難道還讓你們兩個間諜去蠱惑人心不成?!”
身後立刻有人應和:“就是,我早就說他們來曆不明,這下好,我太華觀要葬送在這兩人手中了!”
“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們,提頭去見長老,為我太華觀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