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04 薄暮時蝕之舞(全)(2 / 3)

怎麼會這樣呢。

“嘶——啊……”輕微的觸碰又帶來了後悔的結果,我連忙把手移開。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艾雅小姐,有什麼不周的地方嗎?”

是柯賽特。難道她一直都在門口等候麼。

“沒有,請稍等我馬上就好。”莫名的羞赧浮上我的臉,我趕忙從薇蘿的大床起來,換上自己的衣服。

就在這時我隨意地將目光投到她的桌麵上。香欖原木上純白的桌布,簡單得隻有一盞傘狀花序複合台燈,一套極樂鳥浮雕的精美白瓷杯具,從裏麵流溢出的是早間花茶的殘香。

還有一本書,精美的裝幀但是看得出是很古老的版本,是《芙蘭世界靈異誌》,一本記敘了芙蘭世界從神話時代到第一次浩劫的曆史中許多的傳說故事,有的人對它們的可信度嗤之以鼻,也有的人一直相信那些故事,以及故事背後的讖言。他們將它視作世界之理,視作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的,命運的預言。

厚厚的書頁裏夾著一枚精致的燙金書簽,長長的紅色穗繩從上端延伸出來。我對著試衣鏡整理好連衣裙的係帶,思忖再三還是把長發放了下來。我合上衣櫃的門,卻下意識地走回書桌前,翻開了古籍的書頁——

第一百二十六頁,千葉女王抄其三。

我想看的是那個書簽。從剛才看到一角便頗為在意。那似乎是一張源能繪作,事實也的確如此,通過複製源能粒子的排序拚湊以定格或重現曾經出現的畫麵,我看到的是童年的薇蘿。

在水光瀲灩的湖畔,她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小小地卻穿著精美奢華的禮服短裙,蕾絲邊的白色長筒襪包裹著惹人憐愛的細腿,長長的淺藍長發盤了起來,由綢帶斜斜掛著小巧的純黑禮帽作裝飾。雙手撐著一把小洋傘,看上去是郊遊時候的留影。

但是她看上去似乎並不開心,嬰兒肥的小臉氣嘟嘟地鼓起來,歪著頭斜著眼裝出一副傲慢的樣子。在她的身側,一雙更為稚嫩的手正膽怯地抓著她的裙擺。躲在她身後,那是一個比薇蘿還小一些的女孩,一樣的發色,一樣的衣裝,近乎一樣的白瓷玩偶般過分精致的麵龐,卻和她截然不同,甚至剛好相反的氣質。

看到她的存在,我好想突然明白了一些緣由。就像為什麼薇蘿那麼刻意地強調我是她的“妹妹”。雖然我和繪作中的少女,除了發色外一點也不像。

薇蘿她……其實是一個好姐姐呢。

明明沒有人能夠看到,我卻還是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柯賽特。”

一路跟隨行走在明靜的過道,前麵女仆蓬鬆的深藍色長裙頗具節奏感地晃蕩。

“請問有什麼吩咐,艾雅小姐。”她並沒有回頭,隻是稍稍放慢了腳步。

“你一直都跟在薇蘿的身邊麼?我是說,不管是在鐸恩還是……”“是的,在家族裏是薇蘿大人的貼身女侍,在結社裏則是她的事務官和首席幕僚長——”平靜地回答到這裏,她稍稍頓了頓,“到現在已經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也就是說從薇蘿八歲的時候就開始了麼。看少女的年齡,應該也和薇蘿差不多吧……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在作為貼身侍從照顧同樣是孩子的薇蘿了麼?

十二年前。

那是比和我的相遇還要久遠的過去了吧。

“我的家姓是以服侍五大家族為使命的侍者家族,所以從小就接受了專業的侍奉訓練。”

“那你一定是最最了解她的人了吧。”我感慨。

“是的。”對於我的觀點她毫不委婉地給予了肯定,“十二年來,我與薇蘿大人幾乎寸步不離,每當薇蘿大人有心事她第一個都會找我,因為她知道我一定會遵守承諾不告訴其他任何人。我幾乎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是嗎……”莫名地有些失落,但卻不知道這失落的緣由是否真的就是我言語間表達的那個意思,“那我就不好意思提起關於她對我怎麼看之類的問題了呢。”

但是。

“這個卻並不在我所言的範圍內。”一直平靜恭謹得像守序的源能精靈的女仆柯賽特,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側轉過頭來,我看見她用眼神的末端向我投射來一種成分複雜的光暈。

“隻在這件事情上,我的回答不是無可奉告,因為——“

“在過去的十二年裏,她從沒有一次向我提起過艾雅·卡桑蜜雯。”

她一字一頓不帶個人情感的話音,每一聲都像是複雜到無法解釋的遠古音節,我可以從它們的排列組合中得出千萬種意義,有的意義甚至從本質上相悖,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想。手指下意識地在裙擺上擰出像漩渦也像花的皺褶的時候,她卻又轉過身去繼續了腳步,仿佛她和我之間什麼對話都沒有發生。

“請快一些,艾雅小姐,薇蘿大人正在主會客廳等您。”

收回思緒之前的霎那。

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的感應,從我靈魂深層的某處浮現出來。

就在柯賽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似乎隱約感覺到身後有什麼在悄然窺視,而當我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除了模糊在走廊轉角的,深黑的影子。

轉瞬即逝。

【16】

當我走進主會客廳的時候,鮮豔的紅色正在嘈雜與淩亂中穿梭。

這就是她口中的好戲?我有些不解。

應該說是承接著今天在通天藤空港的行為,再次加深的不解。

聚集在原本寬敞的會客廳裏,數十位陌生靈族。如果薇蘿的目的就是側麵證明她剛剛的演說有多麼成功的話她的確是讓我感受到了。這些人都是剛剛有意加入破曉者的激進青年,此刻被她聚集在了這裏。身著製服的破曉者成員在維持紀律,但是當人過於混雜的時候即使是他們也收效甚微。

這也無怪了,薇蘿今天的演出本就富有感染力,更不說還有弗裏德裏希公爵大人的友情客串,收效更是遠好過預期,直到現在,這些靈族青年還沉浸在那激越熱烈的氣氛之中,難以安定下來。

本來想先靜靜地站到一邊,沒想到柯賽特二話不說把我帶到薇蘿的麵前。”薇蘿大人。“恭謹複命。

薇蘿看到我,妖嬈地笑了笑,把頭湊到我的肩上鼻尖緊貼在我的皮膚。“麼,我的彼岸花浴還不錯吧,雖然感覺艾雅的氣質應該更適合依蘭。下次我會讓柯賽特為你準備的哦。”

“這的確是我最享受的一次沐浴。”我被她嗅得有些尷尬,連忙轉換話題。“所以這又是什麼,選拔大會麼?”

“至少表麵上,是的。”她露出一個神秘的表情,“你就等著看吧。”

每當她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吧。

接著少女拍了拍掌,健壯俊男卡托心裏神會,猛然跺了一下腳,無一沒有見識過他對付荊棘守衛的手段,立竿見影地房間裏瞬時安靜了許多。

“接下來有請結社社長薇蘿大人發表講話。”柯賽特平靜地主持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映在薇蘿的身上。

微笑點頭,她緩緩開口說。“嗬啦嗬啦,說實話,在今日之前,我從未想象會有這麼多人踴躍加入我們的行列,在我說正事之前,對於諸位的覺悟與抱負,以及對世界的熱愛,請容我表示最真摯的敬意。“

示意性的鞠躬。

齊齊的鼓掌。

“感謝你們對破曉者結社的支持,如果更多的靈族能和你們一樣,我相信當災難降臨我們一定能更好地去麵對,然而我很抱歉的是,由於大家的熱情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又由於我們社團的工作性質並不適合發展過多數量的社員,像現在我們的正式社員人數也不到二十人而已……所以或許我隻能很遺憾地從大家中挑選幾位成為正式社員。當然,其餘的各位也不要灰心,你們可以選擇加入成為我們的外圍成員,在不一樣的領域為了拯救世界奉獻自己的力量。”

說到底就是委婉的淘汰吧。聽到這裏人們有些麵麵相覷,窸窸窣窣地小聲討論起來。的確之前薇蘿大張旗鼓的做派讓他們都感覺破曉者是要廣招人才,以為進到了羽船上來就算是被吸納了,卻沒想到進來了之後還會有選拔。

“就是這樣,接下來會由這位阿伽洛斯對各位進行問答測試,同時在隔壁的演武廳裏這位卡托·石拳也會對大家進行戰鬥考驗。”薇蘿拍了拍昏睡的清瘦少年的頭,然後敲了敲壯漢堅如磐石的胸肌,狡黠一笑。“現在你們可以自由選擇先參加哪一項。”

幾乎是瞬間,九成以上的家夥站到了阿伽洛斯的身前。

“下一位,卡利斯·孟德利恩。”

雙手撐著額頭,有氣無力的聲音就像在說他在講話倒不如說是在夢囈。柯賽特告訴我這個金發少年在社團裏被稱作“昏睡的阿伽洛斯”,因為他無論什麼時候都半夢半醒的,“不過書記工作倒是做得有條不紊。”

“他也是貴族麼?”我問。

“是的,他是弗洛利亞家族的三公子,據說還是上一代弗洛利亞公爵與舞女的私生子,所以在家族裏不受弗裏德裏希大人待見,弗裏德裏希大人為了麵子也不好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剛好阿伽洛斯仰慕薇蘿大人的想望,於是正好順水推舟將他扔到了這裏。”柯賽特平靜地講述著五大家族的秘辛,不帶鄙夷也沒有一點留情。

弗裏德裏希同父異母的弟弟?

“和他哥哥一點也不像呢……”

“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卡利斯。”好像聽到了我的評論,阿伽洛斯懶洋洋地把頭轉過來,我好像透過他厚厚的淺金色劉海看到了下麵的目光。

“我是一名雇傭兵,在我的老家柯羅坦城,他們都習慣叫我‘破風的卡利斯’。”坐在他對麵的棕色短發的少年,背負反曲長弓,有些自豪地拍了拍胸口。

”這次護送一個卡讚商人來女王帷幕,昨晚我們所在的商會旅社也遭到了陰影者的襲擊,任務失敗損失慘重,正準備回程的時候聽了薇蘿小姐的演說,大受鼓舞,覺得這裏才是我真正應該效力的地方。“

“對於世界危機將至的說法你是怎麼看的,如實回答。”阿伽洛斯瞥了我一眼後又埋下頭去,羽毛筆像颶風中的樹苗一樣激烈地顫動不知道在往小本子上記著什麼。

“這個嘛,實不相瞞,直到不久之前我還是對傭兵生活感到挺滿意的,雖然刀頭舔血危險是危險了點,但是好歹相應的報酬豐富,人也自由,沒有任務的時候我們在柯羅坦的‘沙龍背鰭’喝喝好酒,偶爾的時候找一個女孩子瀟灑瀟灑,就像我們老團長天天掛在嘴邊的,人生在世就要及時行樂,不要等到身首異處才知道後悔,對吧。

說到這裏他的笑容隱去,喟歎地敲了敲桌麵。

”直到那一天,我們去荒漠裏執行一項狩獵石槌獸的委托,半路上卻遇到了那些家夥——

“他們給我的感覺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就好像他們的存在和我相互排斥一般。隱藏在灰色的虛影裏,流動著甚至不太像個固定的人形!芙蘭在上,即使是現在想起來我都不禁反胃。那些可怕的家夥就那麼憑空出現了,連老團長也不知道他們是何方神聖,但是看到他們漂浮著逼近,我們被迫舉起了武器。

”他們突然發動了襲擊,那速度快得即使是我在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從幾十米外瞬間出現在沃克的麵前,然後,哦天哪,那個昨天還和我坐在一張桌子前談論鼴鼠窩的寡婦莉絲的沃克就被他扼住了喉嚨舉了起來。我聽到沃克的慘叫,不敢看下去,恐懼和憤怒驅使我舉起長弓迎戰……但是實力差距太大了,我們損失了絕大部分的兄弟——甚至包括一直視我如親兒子的老團長,他就在我的眼前被他們尖錐一樣的手貫穿了胸膛……我們剩餘的幾個人一路逃命,一直到柯羅坦城的封界屏障他們才停止了追擊。“

”是世界之敵,虛無者。“柯賽特輕聲對我說。

虛無者的名字我也是聽說過的,從反世界的混沌中開辟噬洞降臨世間的混亂生物,他們毀滅所見到的一切形式的生命,將他們也吞噬,同化成虛無。

”從那一刻開始我終於明白了,如果這個世界麵臨危機,那麼我們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所以,如果破曉者需要我的力量,我一定盡自己的全力為了世界而戰!“

卡利斯話畢後會客廳裏響起陣陣掌聲,不得不說在之前的幾個應征者裏他的表現是最好的,就不知道能不能過卡托那一關。

“好的卡利斯,請去隔壁的演武場接受卡托的……考驗。”阿伽洛斯的話停頓在了奇怪的地方。

“跟我來小子。”矮個子肖特突然跳到卡利斯麵前,聲音有些陰陽怪氣。“卡托可不會因為你會一些花言巧語就放過你一馬,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

卡利斯聳聳肩,起身跟著他走到隔壁。

“肖特和卡托也是貴族出生,不過並不像薇蘿大人和阿伽洛斯這般顯赫,而是二線家族的繼承人。”

“繼承人?既然是繼承人為什麼還會在這裏……”“肖特的話,過去因為身材矮小樣貌滑稽,在學院裏經常受到別的男孩欺負,隻有薇蘿大人願意為他出頭;而卡托……”說到這裏連柯賽特也不禁壓抑了一下險些泄露的表情,“是因為薇蘿大人是唯一一個可以做到完全忽略他那張臉的人。”

“啊哈……”我擦掉額頭的冷汗,忽略我英俊的表麵而看重我的真正的才能而坦誠相對,這樣的羈絆麼……也算是一種難能可貴的認同了吧。

這時我突然想起來另外一個人。“那他呢?”

目光投向靜靜地站在房間角落的陰影裏,背靠著牆,雙手揣在風衣口袋裏的男人。馬洛克·獵風者。

“對於他我了解得不深,隻知道他不是貴族出生,之前是遊蕩十大世界行蹤不定的寶物獵人。”柯賽特眯了眯眼,“總之,我不太喜歡這個人,他和薇蘿大人的關係過於親近,這讓我有些不安。”

過於親近……嗎。

好像察覺到我的注視,一直低著頭的他帽簷稍微抬起,又是之前那種笑意朝我笑了笑。我咬了咬唇,起身朝他走去。

我靠在他旁邊的牆上。“柯賽特是個冷靜得如同鍾表的幕僚長,阿伽洛斯是專司記錄的書記官,肖特是負責情報和接引的聯絡官,健壯強大的卡托是首席戰士,那你呢,你憑借什麼讓薇蘿留下你。”

“我這個人啊太過散漫,不是能擔當什麼大任的家夥。”他聽了我的話,慢慢地回答,“薇蘿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給我安排什麼職務,隻是偶爾幫她抓幾隻不安分的蟲子。”

“蟲子?”我不解。

“是啊。”他略有深意地朝我笑了笑,“雖然本人喜歡用雜魚這一說法,但若是由我比喻則蟲子更加貼切。就在這間房子裏。這裏是她精心設計的牢籠,以自己作為最鮮美的誘餌,為的就是引出那潛藏在人群中的蟲子,然後捕捉它。”

“還是不太明白。”我說。

“很快你就明白了。薇蘿說的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呢。”馬洛克笑了笑,“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站在我身旁靜靜地等待大幕拉開——還有,在開演之後用盡一切辦法保護好自己,因為到時候我們或許無暇顧及。”

“放心好了,我自己沒問題的。”對自己的實力我還是很有信心。

於是便和馬洛克並著肩靠著牆,掃視著屋子裏發生的一切,不再交談。柯賽特在房間的對麵默然地好像注視著我,我擠出一點笑意回應。

然後她皺了皺眉,轉身到另一間房間去了。

會客廳裏的人越來越少。絕大部分都通過了阿伽洛斯的把關去了對麵的演武室,然後我就時不時感受到地麵——或許應該叫船體——的轟然震動和若有若無的慘叫聲。

“看起來什麼也沒有發生。”

“它在觀望。”馬洛克沒有扭頭,目光直直地鎖定在寥寥可數的幾人身上。不再談笑的他悄然顯露出了身為獵人的氣質,我感覺他就像一頭隱藏在陰影裏,窺視著獵物的獨狼。

“觀望什麼?”“觀望眼前的誘餌是否鮮美到他應該放手一搏,如果他下定了決心,那麼危險與成功都在一念之——等一下。”

他突然中斷了對話。之前的很長時間裏他一直不曾移動,而現在,他緩步走到了阿伽洛斯的身邊,俯下身在他的耳邊簡短地說了一句什麼。

而矮個子肖特瞥了兩人一眼,瞳孔裏也一閃即逝了鋒利的光芒。

三個人,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個微妙的三角。

有什麼就要發生了。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身體下意識地繃緊。

“有請下一位,來自迷霧山脊的……”沉默了幾秒後,阿伽洛斯在那本老舊的筆記本上迅速地寫下了一個名字,然後對著近乎空蕩的會客廳,第一次無比認真地,念出了那個名字。

“卡潔琳特·暗舞。”

高跟鞋的聲音憑空響起。說是憑空,是因為在這之前我根本未曾發現應征者裏竟然還有女人。可是她的確在這裏,有些寬鬆的純黑鬥篷掩蓋不住她令人羨灩的魅惑曲線,幹練的深黑色短發,末端剛好蓋過耳垂,蒼白尖細的麵龐上冰冷的紫色瞳孔——這樣難以被忽視的一個人,我在之前卻真的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如果她要殺掉我呢?一股寒意從我的心底升起。

她……真是一個可怕的家夥呢,而你管這樣的家夥叫“蟲子”,馬洛克?

“請坐,卡潔琳特小姐。相信你也清楚我們的考核流程了,首先是自我介紹。”

阿伽洛斯此刻的神情再也沒有剛才的困倦,而是隔著致密的劉海緊緊地盯視著眼前的女人。

“姓名,卡潔琳特·暗舞,職業,迷霧行者。加入原因,威脅扼殺。“

眼神如同凝聚的寒光,從破曉者的三人臉上順次劃過。

她的聲音,像碎塊狀散落的冰。簡單的信息闡述,似乎多說一個字對她來說都是罪過。如果說柯賽特是以平靜掩蓋潛藏的情緒,那麼她則是根本就沒有情緒,相比是一個人,她更像是一把兵器。

“本來以為隻是一隻無聊的工蜂,沒想到竟然引來了蜂後。”和我並肩走在前往演武場的走廊上的時候,馬洛克自嘲地笑了笑。

”作為一個潛藏者來說,她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我有些困惑。

”可是在這之前你也一樣未曾發現她的存在不是麼?“馬洛克揚起下巴問我。的確,說是這麼說,但在阿伽洛斯叫出她的名字之前,都好像從未出現在這個空間一般。”如果影子想要隱藏自己,那她隻需要站到背陰麵就夠了。當她走入陽光,自然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