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卿輝禮無聲的歎息著,餘光瞥向手下人埋伏的地方。暗暗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離開,卿輝禮趕忙牽起馬跟上了玉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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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南方,冬日的夜也實在不算溫暖。此處是一片開闊的草地,因著季節的關係,隻剩下枯黃的敗草任人踩踏。加之連日的雨水,使得枯草都濕噠噠的粘在土地上,了無生氣。
玉若飛隻是靜靜的迎風而立,似乎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這是一場心理的較量,她在等,等待卿輝禮熬不住的那一刻。
“若飛……”卿輝禮張了張口,卻無法繼續。玉若飛的出現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他曾經設想過今日無法擒住薑祁淩,也曾設想過自己的身份會暴露,但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非但沒見到意想中的敵人,還被玉若飛逮個正著。
“雪鷹雖然不會說話,但它畢竟是我養大的,我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它被人動過了?不過,你也確實厲害,這隻鷹兒向來隻聽我和太子的話,沒想到會被你馴服。”玉若飛沒有回頭看他,仿佛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一般。
“嗬嗬,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很卑鄙,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關注你的一切。包括今天,我也忍不住想要提前知道我的情敵是怎樣的。”卿輝禮此刻的語氣帶著些許自嘲,又有著些許真誠,盡力為今晚的行動進行著解釋。
“情敵”二字似乎觸動了玉若飛。她轉過頭,借著月光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恐怕是她頭一次如此認真的看他,同時,玉若飛也清楚的知道,以後,是該用心些了。
玉若飛探究的眼神讓卿輝禮有些不自在,也讓他心中很沒有底,因為,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太多。
嘴角微微上揚,玉若飛輕聲道:“你應該知道,他是太子。所以,他的坐騎必定是良駒。”見卿輝禮因著她的話而錯愕不已,繼續幽幽道,“所以,若你要殺他,方才的陷進是萬萬不夠的。”玉若飛說話之時雖然擒著笑,但卻讓人不寒而栗。
一時之間,卿輝禮感覺到了來自玉若飛的無形的壓迫,雖然她的身上沒有絲毫殺氣,卻好像與他隔了千山萬水。他不禁緊緊的握起了雙拳:“如果殺了他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我想我會這麼做的,即便他是太子。”
這就是卿輝禮的風格啊,冷峻而強勢。玉若飛無奈的搖了搖頭,再次咳了兩聲後抬起頭,牢牢的盯著卿輝禮問:“什麼時候,我在心的心裏已經這麼重要了?”
“你的才智、高貴、美貌,我想沒有那個男人能夠抗拒的了。”卿輝禮很直白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至於是從什麼開始愛上她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在客間的第一次相見,也可能是在看見她狼狽的落水時,更有可能是在這些天她沉著冷靜的指揮大局之時,總之,在與她相處的日日夜夜中,她的一切都在吸引著他。在他看來,玉若飛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與他比肩之人。
對於他的回答,玉若飛不置可否,而是迅速的改變了話題:“那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什麼嗎?”
卿輝禮怔怔的看著她,沒有出聲。
這次,玉若飛越發深沉的凝視著卿輝禮,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隱瞞……與……欺騙。”
她的這句話就和她此刻的眼神一樣,包含著太多太多,仿佛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卿輝禮牢牢的吸了進去。忽然,他仿佛明白了什麼,吼道:“你在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她的話再明確不過了,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應該對她有所保留,不然,又如何換得她的傾心相待?
玉若飛從容的點了點頭。這是一場危險的遊戲。她發現,他們對於彼此並不了解。同樣的,他們也無法確定對方究竟了解自己多少。因此,她在賭,賭卿輝禮為了不讓她生厭而說出實話。這應該算是利用了他的感情吧。
見到玉若飛如此坦白的反應,卿輝禮反而沒有了氣焰。他能怎麼辦,欺騙?隱瞞?聰明如她又怎麼會輕易的謊言所蒙蔽。可若說出真相,他們就算站在了對立麵上,感情,嗬,還有可能嗎?
就在卿輝禮天人交戰之時,玉若飛已然看出了他的顧慮。隻見她輕啟朱唇,說道:“卿公子應該知道,飛兒是將你當做朋友的。不然,如今站在這裏的就不會是我了。”
“朋友,嗬……”這個詞應該很美好,但此時,它卻給卿輝禮帶來了無盡的傷痛。“如果若飛真的拿我當朋友,又怎會懷疑我?”
聽著卿輝禮受傷的語氣,玉若飛輕輕的搖了搖頭。“卿公子,你錯了。”見卿輝禮不解的望著她,玉若飛繼續說道:“你與我都算是商人,你應該清楚,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可是,我們的利益,似乎也是衝突的。”卿輝禮的語氣有些冷,他感到,他們像是在談判桌上交鋒,而不是心與心的相交。可走到這一步,不變成敵人,是不是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
“有沒有衝突我還不知道。所以,我……在等你的答案。”
玉若飛的話語萬分誠懇,讓卿輝禮再次感覺自己陷進了漩渦之中,無法自拔。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最終,卿輝禮妥協了。
“客間與官府的衝突是你引導的?”玉若飛也不含糊,單刀直入。
“你……”沒有想到,她會翻舊賬,卿輝禮徹底泄了氣。“不錯,是我主使的。沒有想到,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