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雪望著陸師傅,沉默一會,揚起手裏的供詞“師傅,徒兒想這份供詞,應該讓母親看。”陸師傅輕輕點點頭。
陳氏身體差,如將竭之燈,有些事情不想讓她知道,怕她氣憤不過傷了身體,隻是往往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已經和大爺他們宣戰了,與其陳氏突然間聽到從他們口中聽到那些不堪的話語,不如早些說與他聽,心裏好有個緩衝。
於雪告別師傅,讓三個丫鬟賢惠自己的院子,自己則緩慢地走向陳氏所住院落。雖然在心裏,把待會所要說的話演練過多遍,真的要在陳氏麵說出,心裏還是很害怕,唯恐母親接受不了氣的背過氣去。
平時不到一刻鍾的路,愣是走了小半個時辰。站在榮景苑門口,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去。陳氏在聽見院子裏的下人給於雪見禮喊小姐時,就讓屋裏服侍的人除了劉媽媽都出去。
劉媽媽將於雪引到內室,陳氏靠著一隻大靠枕,半靠在床頭,滿臉的心疼,焦急,更多的是自責。看著於雪小小的人兒,此刻臉上的表情卻仿佛看盡滄桑才有的沉穩,陰狠,唯獨少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活潑、無憂無慮,自責更甚。
於雪走上前,緊緊摟住陳氏。單薄的身體瘦骨嶙峋,如果可以,於雪真的不想說出那些肮髒的事,可是事已至此,晚說不如早說。
“娘,爹爹已經不在,女兒隻有您了。”陳氏眼角濕潤,撫摸著女兒柔順的長發,極力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聲音哽咽卻很堅定的說“雪兒,有什麼事情,你和娘說吧。”回屋歇息的這段時間,陳氏從最初的憤怒中緩和下來,也和劉媽媽商討過,於雪的作為或許是陸師傅的授意。心裏也想過多種可能,為了女兒,她也不允許自己在一切沒有解決之前輕易倒下。
“那次我摔倒昏迷的兩天裏。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於雪把給陸師傅說的話又重複一遍。陳氏又是氣憤,又是心疼,摟著女兒的肩膀控製不住的大哭出聲“那些該死的不知足的東西,怎麼可以這樣對你…。”於雪忙勸慰道:“娘,那隻是一個夢,女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劉媽媽抹著眼淚,笑著說“看您,夫人,小姐這不正摟著您,老奴也站在您麵前來嗎?”陳氏止住哭聲,卻依然將女兒摟的緊緊的。
陳氏和劉媽媽心裏算是徹底解惑,於雪為何從昏迷醒來以後就和以前有所不同。不在理睬於婉,卻對陸師傅變得恭敬,那之前不是沒有攆過陸師傅。如果繼續從前那般,有可能發展成夢裏成出現的情景,二人心裏直念阿彌陀佛。
就聽於雪繼續說“因為夢境太過真實,女兒心裏害怕,便告訴了陸師傅。陸師傅一番調查,果然與夢裏一樣。既的上天眷顧,提前預知,自然不能如夢裏那樣發展下去。”陳氏鬆開女兒,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滿是堅定,“我原想著你嫁入侯府後,能有個娘家,不至於被人太過輕看。看樣子,是我想得太過天真。”
“娘,我院裏柳家的供詞,您看後莫太過氣憤。”“娘知道。”於雪遂將握在手裏的供詞,遞於陳氏。
陳氏大概掃了一眼,縱是心裏有了底,也不免氣的渾身哆嗦。
好一會,人才平靜下來。很平靜得對於雪說“該吃午飯了,你且回自己的院子裏吃吧。”臉上卻是於雪從未見過的堅毅和隱隱的陰狠之色。就像隻能為砧板上的魚肉的老母雞,在老鷹俯衝之下之下抓取雞仔的那一刻,卻異常凶猛。
且說餘家大爺直奔三爺宅院,也不等門房通傳,直接進入。火燒火燎的模樣,把坐大廳正閑聊的三爺夫妻倆和於婉嚇了一跳。
不等三爺詢問,就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尤其是於雪當他的麵鞭打他的下人和那些陰陽怪氣的話。於婉臉色唰的變白,不等三爺開口,就大聲說“我就說她從醒過來以後就中邪一樣,那次就跟惡鬼一樣,好嚇人的。”胡氏瞪他一眼,不悅的說“大呼小叫什麼,既然成鬼,那就是活著的時候沒有鬥過人。”
大爺拎起幾上的茶壺,直接對嘴灌了一氣,看著穩當坐著的老三,心安下來,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寬大的雕花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