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命向雷雨晴掠去,雖然她就在他身前四尺處,但此時卻像遠隔萬裏一般,因為他的脖子已被軟鞭鎖住,不光被軟鞭鎖住,他的前胸還被鹿角雙鉤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
鮮血滴落,落在了地上,他的呼吸也越發微弱,他能聽到軟鞭越越鎖越緊的聲音,他的脖子都似被絞斷。
但他並沒放棄,他一步步靠近雷雨晴,他的手終於抓到了雷雨晴的衣襟,然後再一用勁,就伸進了她的懷。
她的懷溫暖而富有彈性,可此時他已無暇消受,他隻要那雙金閃閃的筷子。
金筷陡然飛出。
飛出之時,筷子尖部就忽地生出一片鋼劍,那是冷鋒的武器,這根鋼劍雖拇指大小,卻鋒利無比,隻聽‘哧’地一聲,纏在雷雨晴脖子上的那根軟鞭就從中間斷開,又聽‘錚’地一聲,另一根金筷已重重戳在迎麵襲來的鹿角雙鉤之上,持鉤那人踉蹌蹌退後七步,一個沒站穩,便仰躺地上。
雷雨晴脖子上的軟鞭漸漸鬆緩,她的呼吸漸漸均勻,雙頰也漸漸回複了血色,而他卻已使出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脖子上的軟鞭纏的更緊,那持著鹿角彎鉤的人,再次向他攻來,他已無力閃躲,更無力招架。
他眼前浮現出一張美麗的畫麵,他就躺在他娘的懷裏,他感覺溫暖無比,他的眼睛漸漸閉合,似是隨時都可以睡去。
可就在這時,‘轟’地一響,剛剛那四個人出現的牆上又破了一個大洞,一個綠影從洞中突然掠出,那綠影如鬼似魅,頃刻間已在客棧裏轉了三圈,等他落地之時,那四個遮麵人竟都停止了動作。
那條纏在冷鋒脖子上的軟鞭,也由緊變鬆。
冷鋒緩緩睜開眼,睜開眼時,他就看到了扶著他痛哭的雷雨晴,還有那個站在他身前‘嗬嗬’笑的綠衣人,而此時,他卻躺在地上,躺在雷雨晴的懷裏。
綠衣人是個蓬頭散發的骨瘦老頭,他的顴骨很高,眼睛很大,鼻子卻很小,小的隻能看到兩個鼻孔。
此時的雷雨晴已經哭成了淚人,她見冷鋒睜開眼,咬著嘴唇,道:“誰用你管我,你個又臭、又賊、又流氓的壞小子。”說完之後,她就撲哧一聲笑了,笑的活潑、笑的調皮,笑的時候,眼睛裏還含著淚珠,那淚珠漂亮的就似秋水。
屋子裏又回複了寂靜,寂靜的就像墳墓。
綠衣老頭並沒說話,他隻是淡淡笑著走到門前,走到門前的鋼柱旁。
他隻用手輕輕一揮,鋼柱上的綠毛就瞬間消失了,緊接著他又將鋼柱拉彎,拉出一個人的位置。
他回過身,臉上的笑容依舊。
他笑著道:“你們可以走了。”
雷雨晴並沒說話,因為她眼睛裏隻有冷鋒。
冷鋒也沒說話,他也不想說話,更不想知道綠衣老頭為何救他,因為這一天來發生的事太多,多的讓他措手不及,他似突然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狗,他已毫無還手之力。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受到的最大打擊,自從他成為刺客,他還從未失過手,還從未有過這樣狼狽的經曆。
難道是因為他還不夠強?
他站起身,又冷冷地看了看那四個遮麵人,他看不到他們的臉,卻能看到他們的手。
他們的手已經變成了草綠色。
冷鋒已經猜到綠衣老頭是誰,他拾起掉在地上的兩根金筷子,然後整理了一下背上的紅木盒,轉身就走了出去。
當他走出去時,身後傳來了綠衣老頭的聲音:“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救你?”冷鋒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綠衣老頭又道:“你可記得,兩年前你去塞北酒家刺殺鄭天寶的事嗎?”冷鋒的心忽地沉了下去,刺殺鄭天寶這件事除了那個背後操縱他的人,隻有他師傅知道,而且他殺的幹淨利落,更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怎麼會知道?
冷鋒依舊沒回頭,冷冷道:“你認錯人了!”
綠衣老頭嗬嗬笑道:“不會認錯的,我記得當時鄭天寶還賞了你二兩銀子,可你卻把那二兩銀子轉送給了一個要飯的老頭。”冷鋒記得。
綠衣老頭道:“那個老頭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