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反應慢一些,稼肎很乖,因著五皇子暴斃調查中,族學放了三日的假,早膳也沒吃,兩人就著荷包裏的一些糕點,在假山裏和綠袖玩了一上午的捉迷藏,隻把兩人滾成泥猴,綠袖氣哭才甘心回到蘊雪院。
中午稼肎是和稼朗一起吃的,待迎風院派人來接稼肎回去的時候,稼肎抱著稼朗的腰,哭著喊“哥哥,哥哥”,稼朗答應他去看他,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待看不見人影了,稼朗才小心問道,“娘親,朗兒有沒有給您惹麻煩?”
“為什麼這麼問?”李氏說話間,鬢邊步搖的流蘇影影綽綽,晃的稼朗眼花。
“稼肎是大房的庶子,而大伯和爹關係好像不怎麼好。”
李氏以眼神示退左右,才語重心長道,“朗兒,再怎麼不好,你作為小輩也不應置喙。”
“朗兒錯了。”
“放心吧,你大伯好麵子,本就對稼肎不甚看重,再者,有些事,和你們小輩無關,他自矜身份,也不會對你出手,隻小心你那胸無城府的二伯便是。”
稼朗心有戚戚的點頭,聰明人就怕那傻的自作聰明。轉念想到自己在那幕後之人眼裏又何嚐不是自作聰明,心裏便蒙上一層陰影。他決心,定要揪出那把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幕後之人,那麼大的勢力,總歸就那麼幾位,待到他成長起來,定要那人好看,出這一口惡氣。
稼朗本已做好刑部的人守上旬日的準備,卻不料事情峰回路轉,傳出八皇子淩暶下了天牢一事。稼朗偷問了李氏這八皇子是怎麼回事,李氏也沒瞞著,道這八皇子的母親賢妃初初入宮,很是得寵,她本是京城第一美人,卻因著後宮陰私,容貌俱毀,今上雖封她為賢妃做補償,卻隻讓她在宮裏一隅禮佛。本就該這樣了此殘生,卻偏生懷上了八皇子。八皇子長相隨母,軼麗非常,卻因母親失勢,常被苛待,養成別扭的性子,不知怎的就傳出八皇子虐待宮侍,手段狠辣的話來。李氏對八皇子倒是同情,對賢妃下手的正式妒忌成性的馬貴妃,而失去容貌失去君心的賢妃也沒有成為皇後棋子的利用價值,在夾縫中生存,現在還扯上弑兄一案。不管最終是不是比他做的,八皇子的一輩子也算毀了。
稼朗聽完本來隨口一問是誰抓的八皇子,沒想到卻從李氏這裏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大理寺卿路遙是堅定的貴妃黨,稼朗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自己年紀小,也沒有什麼消息來源,所做的分析很有可能是錯誤的,他也有改正的勇氣。但真的到了一個消息推翻自己所有猜想的時候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周大人是皇後黨毋庸置疑,若路大人真的是貴妃黨,兩人是不大可能聯手的。若說路大人真的頂撞周大人,讓周大人無力反駁稼朗也是不肯相信。要麼路大人不是貴妃黨,要麼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利益一致。老混混帶他看過乞丐爭地盤,東街那頭,明明為了一寸土地互相看不順眼兩個乞丐,在和西街的群架中倒是同仇敵愾。老混混說,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無論路大人是誰的人,他們總歸是演了一場戲,選擇在鎮北王府沒有根基卻得祖父看重的年紀偏小的自己跟前演了這出戲。若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少爺,怕是被哄了過去。想不通他們為何要對自己演戲,稼朗就先記在心裏。再說利益,難道皇後和馬貴妃共同的目的就是賢妃和八皇子?
序齒了的皇子隻有十二位,除了皇後和馬貴妃所生的六位,隻有惠妃彭氏誕下的四皇子淩暲,燕妃董氏誕下的五皇子淩晽,被打入冷宮的厭嬪莫氏誕下的七皇子淩暇,賢妃陸氏誕下的八皇子淩暶,麗嬪蘭氏誕下的十皇子淩曉,和淑妃莫氏誕下的十一皇子淩旼。隻是聽所謂的說書先生說的一嘴巴,他也不知道那些妃嬪的姓氏到底怎麼寫。既然路大人親自將賢妃的兒子逮入天牢,想必兩人應該不會出自同一個陸家。
稼朗想著,真凶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扯上鎮北王府,就輕易的把透明人樣的八皇子推出去當替死鬼,事情也太奇怪了些。風,定會再起,便一直關注著這事。
他想不關注也不行,鎮北王爺既然賭他能撐起王府,自然要培養他的政治嗅覺,不過第二天,稼朗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朗兒,聽完了這些消息,你有什麼想法?”王爺示意稼朗坐在書房窗前的另一把玫瑰椅上。
稼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回複王爺道,“根據祖父說的這些,朗兒倒是有些拙見,祖父不要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