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在淩晨眯了會的稼朗萬分艱難的爬了起來,思緒昏沉的開始了一天的鍛煉。他想好了,要更認真的學好祖父的一身本事,保命的幾率就能更大,他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隻是想著養育他十年,他一心想著要為之報仇的人或許別有心思,就有些難過。到底還是小孩,自出生到現在,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他莫二蛋好的,他真心對待的老混混可能是個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他的騙子,對於真心對待林稼朗的娘親來說,他又是個騙子,騙了不屬於他的真心。情緒低落著,偏又不能讓人看出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還在王府守著,他可不想牽扯進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凶殺案裏。
到底還是被看了出來。
練刀的時候,稼朗覺得自己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王爺還是對他評價道,“武藝和才學最是不會騙人,你於武道頗有天分,莫要因外物影響心情,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稼朗不知道是祖父看穿了自己,還是因著昨夜整晚沒睡,精神疲憊被發現,例行的安慰,隻能更加收斂。
他本想從小花園旁繞路會蘊雪院,卻隱約聽到假山中傳來哭聲。想著自己前途未卜,凶吉莫測,還是該多結善緣,就帶著綠袖進去了。因為有他人,稼朗不得不舍棄了小路,繞了半天,才找到發出哭聲的孩子。
“稼肎?七弟弟?”其實稼朗是昨天大家一起接旨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弟弟的,幾個月的時間,沒有人談論,也沒有見過,這個五歲的弟弟仿佛被人遺忘了。
林稼肎聽到聲音,停下抽泣,疑惑的看著來人,然後繼續抹眼淚。
“稼肎,你還認不認得我,我是五哥,稼朗。”稼朗還想繼續哄他的時候,綠袖上前拉住他。綠袖向來謹慎,不行差踏錯一步,如今這樣逾矩,倒是罕見。
綠袖將稼朗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少爺,咱們還是走吧,大房的事情,您還是別沾了,夫人會擔心的。”
想來因著五皇子的事,李氏對綠袖很是囑咐了番。
“無論他是誰,總歸是我的弟弟。”對於比自己還要弱小的事物,稼朗總是難掩惻隱之心。
“少爺,七少爺他,他腦袋不好使。”綠袖漲紅了臉,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大房的人都不管他,少爺,多事之秋,您別管了。”
“綠袖,我以為你知道分寸!”稼朗是真的生氣了,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稼朗的性子一旦不喜歡一個人就很難轉變觀念。綠袖膽敢對主家有此說法,想來也並不很守本分。以前混江湖,稼朗就討厭這種看低的人。甩開綠袖的手,稼朗拉著林稼肎就往小洞鑽,而綠袖已被警告過,若再丟一回稼朗,怕是要受責罰,便緊追不放,一個拉著個小不點,一個豁出去不顧女兒形象,稼朗一時還擺不脫。稼朗看著因為大人和小孩之間的步伐差異,距離在慢慢縮小,心一橫,抱著林稼肎,使出還沒學到家的輕身功夫,就翻過一座小山,消失在綠袖的眼前。
不提那頭綠袖焦急的到處尋找,不敢告訴李氏,這頭稼朗功夫是真的不靈,還抱著林稼肎這個小胖墩,下落的時候一歪,整個人墊在下邊,直被林稼肎壓岔了氣。偏小胖墩破涕為笑,在那裏拍巴掌,還高興的說,“哥哥飛,飛,哥哥飛。”
“飛不動了,下次吧。”稼朗和稼肎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捂著自己岔氣的肚子,快被稼肎打敗了,又有些憐惜。不過是個5歲的孩子,就因為智力有缺,被丫鬟嫌棄,還被一個人丟在這假山上哭。
“哥哥,餓。”稼肎委屈的捂著自己的肚子,哀怨的語氣讓稼朗不禁笑出聲來。
稼肎嘟著嘴,滿臉的淚痕又在地上滾了一圈,黑乎乎的小臉隻有兩隻烏亮的眼珠子幹幹淨淨。稼朗在身上摸索,自從習武,飯量就加大,老是餓,李氏就給他縫了個荷包,裏襯油紙袋子,用了就換一個,裏邊裝了好些糕點零食。好在包的嚴實,雖然衣服都髒了,荷包裏邊的糕點還是幹淨的。
見稼肎抓著油紙袋就要舔,稼朗趕緊阻止他,帶著小孩走到假山引的泉水邊,說道,“稼肎,乖,咱們先洗洗小手再吃點心可好?”稼朗先也不甚講究,畢竟餓極了誰還管你髒不髒。隻是這幾個月進出都有侍女幫著,洗手都不用自己擦,也養嬌了些,直讓他痛心疾首由儉入奢易。
林家的根骨都不差,洗幹淨的稼肎胖嘟嘟的臉杏眼烏溜溜的,臉頰紅撲撲,嫩的像豆腐。稼朗才算知道為什麼娘親喜歡捏自己,這樣的弟弟,他也想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