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你了!”胡姬看了眼跟她差不多身高,卻比她還要纖細的蘇眷蕾,即便最後那一下沒站穩,也不能抹殺她前段的精湛表現,足夠對付她了。

“主子想跳什麼曲子?”沒敢等她親自吩咐,其中一個樂師就以將功折罪的態度向蘇眷蕾呈上了最誠摯的服務,他們從未見過主子跳舞,所以對她的選擇不甚清楚,生怕自己達不到主子要求的水準。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蘇眷蕾從一個樂師手裏奪過琵琶,簡單地調了下音,朝那樂師調皮一笑,“不錯!”

那樂師笑臉相迎,心裏卻暗自捏了把汗,暗樓的東西向來華貴,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了能因為一把琵琶而躲過接下來可能會麵臨的罪責。其餘兩個樂師皆以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那位琵琶樂師,隻恨自己不是那把琵琶。

蘇眷蕾提了把凳子放在舞台中央,單腳踏上,調皮地朝胡爺拋了個媚眼,仿佛在說您就瞧好吧!胡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他還真就從未見過主子表演才藝,唯一知道點千古第一才女的精彩博弈,還是從別人嘴裏聽到的,他也很好奇,總是驚喜不斷的小主子會帶來怎樣的視覺感官。

胡姬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哼,你不是誘導胡爺不看我跳舞麼?那我也有樣學樣,也讓你嚐嚐被冷落的滋味。

“胡爺……”

“鞥……”

胡姬剛嬌滴滴地喊出口,蘇眷蕾的弦音一震,發出了一聲高亢的曲調,直接將她的聲音壓了下去,在場之人,包括胡姬自己都被這突然的一聲嚇了一跳。

見胡爺看都沒看自己一眼,胡姬憤憤地咬著下唇跺了跺腳,什麼爛曲子,起調起那麼高幹什麼,招魂啊!

蘇眷蕾將琵琶置於屈起的膝上,就在大家覺得她的第一聲已經起的很高的時候,控製音頻的手做了個大幅度的跨越,第二聲遠比第一聲還要高很多,在她跳躍的十指下,激奮的樂曲帶著恢宏而不容抗拒的氣勢傾瀉而出……蘇眷蕾並未急著跳舞,她先是彈了一會兒琵琶,弦音隆隆,攝人心魄,仿佛在編織一個夢境,聽曲之人眼前不由得展現這樣一副場景,仿佛是在荒無人煙的大漠,又仿佛是在綠草茵茵的草原,洪亮的曲調將寂靜環境襯托的更加壓抑沉悶,仿佛下一秒就會驟然生變。

果然,就在眾人追隨本能的意識想要從這不舒服的夢境中逃離出來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振聾發聵的馬蹄聲,轉身一看,驚恐地發現竟有千軍萬馬扛著軍旗,吹著衝鋒號奔騰而來,原來之前所塑造的大漠和草原都是假象,這裏竟然是戰場!

就在眾人迷亂於夢境中無法自拔時,蘇眷蕾突然站了起來,配合著腳下的舞步猛地扭起了腰,那舞步新穎有力,帶著振奮人心的氣魄,仿佛踩的不是地麵,而是棋盤,此刻,蘇眷蕾就是棋盤上舞動的精靈,帶著運籌帷幄的自信,將軍隊立於不敗之地。

她像是縱觀全局的將軍,又像是手握長槍的戰士,每到一處,總是屍橫遍野,大獲全勝,纖瘦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琵琶就是她手中的武器,她將琵琶扛於肩上,反手相彈,於兩軍交戰,滿目瘡痍的場景下,帶著一種淒絕的風韻。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胡爺緩緩地拍著手,邊歎氣邊道:“見所未見!”

以胡爺的身份,隨時保持著高度清醒是一種本能,可盡管如此,他還是被蘇眷蕾強硬地帶入夢境,迷失在一片兵荒馬亂中。

伴隨著胡爺的掌聲響起的,是一片不由自主地吸氣聲,人數不多,卻異常響亮。

他們頭一次看這樣的舞蹈,隻知道舞蹈有生命力,卻從來不知還有如此強烈的爆發力。蘇眷蕾展示的不是才藝,而是她的野心,她的抱負,她單薄的身體中所蘊藏的巨大能量。

他們都懷疑,若是沒有蘇眷蕾的指引,他們能否從那夢境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