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眷蕾換了一身普通的素紗,從外表上看,除了顏色之外,跟胡姬身上的沒什麼區別。胡姬著一身鵝黃,蘇眷蕾則是大紅,但從顏色上品評,一個嬌柔內斂,素雅清高,一個熱情如火,豪爽奔放,兩人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偏偏看在胡姬眼裏就有了高下,教習師父前兩天還告誡她,女子如水,清澈為貴,首先就體現在衣品上,清格淡雅居佳,大紅大紫為俗,蘇眷蕾這一身在她眼裏根本就是俗不可耐。卻不知,教習師父之所以會這般教導她,是因為她本身駕馭不了太過豪華的色調,而不是真的貶損紅紫。
“你先來吧!”蘇眷蕾做了個禮讓的手勢。
胡姬高傲地望了她一眼,回了句新學的成語:“那就卻之不恭了!”昂著胸脯從蘇眷蕾麵前走過。
蘇眷蕾癟了下嘴,找了一圈兒,想尋摸個椅子坐坐,結果看來看去,隻看到教習師父那兒有椅子,徑直走了過去,一屁股墩兒坐了下去。
三個教習師父火燒屁股是的彈了起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要不是每人手裏抱著個沉重的樂器,而且並未在第一時間認出小叫花子一樣的小主子,他們早該站起來了,除非是不要命了才敢和主子平起平坐,尤其是在胡爺的眼皮子底下,小主子豪爽,從不在意這些虛禮,但胡爺不行,他不允許一絲對小主子不敬的舉動出現,即便他們現在站了起來,都不曉得會否受罰,那個不知死活的胡姬就更不用說了,日後有她好果子吃!
“鳳求凰!”胡姬冷著臉向三個沒出息的教習師父吩咐了一句,扭腰擺首做了個開舞的姿勢。
“吭……”
一聲沉重的暗啞曲調響起,古箏前奏如流水般傾瀉而出,琴音在深情的纏裹下圓潤悅耳,胡姬隨之甩出蘭花指,做了個回眸一笑、魅惑眾生的舞姿,隨後腰肢一扭,雙手交疊翻轉,仿佛有一朵嬌花開於掌心,隨著柔軟的動作綻放著絕世芳華。
曲調一開始是緩慢而溫柔的,仿佛愛情開端之際,兩個相愛的人含情脈脈,羞澀內斂,在封建禮教的約束下,或許不那麼浪漫,卻充滿遐思,令人心馳神往。
隨後,重奏想起,仿佛開閘泄洪,愛情的潮水如驚濤駭浪奔湧而來,衝開了重重阻隔,踏上了轟轟烈烈的征程。胡姬的腰隨著曲調的陡轉擺出了不可思議的弧度,形狀姣好的馬甲線若隱若現,風情嫵媚,蕩漾多姿。
“不錯!”蘇眷蕾毫不吝嗇地誇獎,總算有一樣拿得出手。
“可惜還是差很多!”胡爺不勝唏噓,賀寒蕾當年的風姿他雖略有耳聞卻印象深刻,能被編撰成教科書的人物,豈是這些花拳繡腿所能相比的。
“對付我爹足夠了!”蘇眷蕾倒要謝謝蘇百川當年對賀寒蕾的冷落了,沒有接觸就沒有了解,說不定蘇百川連看都沒看過賀寒蕾跳舞呢。
“主子今天來就是為了考驗她的?”今兒個可不是流蘇看診的日子。
蘇眷蕾笑笑,“我無事不登三寶殿,又來給你送苦差事了!”
胡爺眼底劃過一絲寵溺,“主子隻管說便是!”
“去幫我查查南嶽為何突然要與大梁和親。”
胡爺眨了眨眼,“是!”
兩人又聊了些流蘇近日的情況,不知不覺間,胡姬的舞已經接近了尾聲。除了前麵那一段,剩下的蘇眷蕾光顧著和胡爺聊天兒了,基本上沒怎麼看。胡姬雖然在跳舞,卻也時刻留著一隻眼暗暗觀察胡爺和蘇眷蕾的反應,結果自己在這拚死拚活地跳,人家卻在那裏有說有笑,簡直氣死她了!
心裏生了雜念,舞蹈的水準便急轉直下,收尾的時候雙腳踉蹌了一下,險些栽一跟頭。胡姬知道自己搞砸了,也沒臉上前邀賞,窘迫地咬著下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悻悻地走了過來。
“一個人的改變應該是由內而外,還是讓她心靜下來再說吧!”在胡姬走過來之前,蘇眷蕾對胡爺說了一句。
胡爺點了下頭,他也是這麼想的,功底再深厚有什麼用?還不是跳了個虎頭蛇尾!心靜不下來,總是三心二意,什麼事都得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