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大約就是這樣,司長空說完,就問妲煙:“給我紙條的那個姑娘,是不是你在風石堡的至交好友?”
妲煙想到王維滿那張美麗而怨毒的臉,搖頭譏笑:“不是,隻是一個交易的火伴而已!”
哪知司長空見了妲煙的神色,不由一愣:他從來沒有見過妲煙這樣的表情,夾雜著不屑和嘲諷,看起來是那樣的陌生。
印象中的妲煙從來都是好脾氣的笑著,一副溫和好人的樣子,何曾露出過這種笑容?司長空一時間看呆了眼,竟然反應不過來。等回過神,才渾身一震:“妲煙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這樣性情大變的?”心就突然痛起來。
正要上前再抱抱妲煙消瘦的肩膀,窗戶突然被輕輕敲響,蕭朗一板一眼的聲音傳了進來:“大當家,有人來了!”
來的人是風輕寒。
不知怎麼搞的,今天晚上,他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他在屋子裏焦躁的走來走去,但是思路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風傾和秦雙陪著他,還雙雙嘲笑他是因為明天要成親了所以很緊張。風輕寒無奈地搖頭,也不點破,任由二人嘲笑個夠,被他二人說得猛了,風輕寒就扯開似笑非笑的嘴角,手指著風傾和秦雙:“你們也會有這樣一天的,別得意太早!”
他知道這不是緊張,如果新娘是妲煙,或許這說得通。但是新娘是王維滿,他的心裏一點半點的激動都揚不起來。
妲煙……也不知道青嵐院裏的她現在怎麼樣了?風輕寒心頭一動,腳步不自覺就往青嵐院走去。今夜,她的心裏或許也應該不寧靜吧?
妲煙還沒有睡,她坐在床頭,好像在等待什麼,見風輕寒來了,主動給他挪出了一塊地方。風輕寒當場愣住,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妲煙的變化,也太快了吧?下午他來的時候,她對他還是冷冰冰地,怎麼才過一會兒,妲煙的態度就變了?
風輕寒狐疑地看著妲煙,不知道她的葫蘆裏到底是賣什麼藥。眼睛飛快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可疑人進來過後,風輕寒先鬆了一口氣,在妲煙身邊坐下。
妲煙沒有看風輕寒,但此刻她的心裏,也是五味雜糅。這個男人,他跟自己糾纏了兩世了,可是都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完美,但過往許多的煙雲,也不是說忘就能忘了的。
千年前,他是紀非城,他救她護她,在她的懷裏安然閉目,留給她千年未曾泯滅的思念;
千年後,他是風輕寒,她救他護他,但他能給的愛已然偏激,他囚她辱她,給她的心上了重重的枷鎖……
“我……”
“我……”
兩個人呆呆坐了半晌,同時開口。顯然兩個人都沒料到雙方都有話說,一時間都愣住了。
風輕寒聽著妲煙熟悉的聲音,第一次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回到了奉閑居那段時光,心頭一暖,嘴角不自覺地微抿,會心一笑:“你先說。”
“輕寒,你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九冥是一個很可怕的所在吧?”妲煙低頭看著腳上的鞋子,眼睛凝固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線裏:“你和王維滿成親之後,一定要盡快將五毒教收入囊中,為你所用。九冥雖然這段時間都沒有動靜,但是他們的行事我很清楚,越是不動作,越是危險,你要做好防範,半點也疏忽不得!”
風輕寒等了半會兒,沒想到妲煙竟然是跟自己說這些,一股失望感瞬間淹沒了他的心,風輕寒看著妲煙低垂的腦袋,有些傷感地低語:“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妲煙的眼睛依然長在自己的腳上,嘴裏繼續吐出一個個傷人的事實:“我知道你恨我總是對那人念念不忘,我又殺了你唯一的親人,離間了你和牧放;你也知道風石堡的危機是我帶來的,你還知道我是個不老不死的怪物……你有時候恨不得我死,但是你的心也在受折磨,輕寒,既然是痛苦,不如給我一個了斷吧!”
“還有……”妲煙頓了一下,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忘記我,和王維滿好好過日子。你雖然有勇有謀,但性格偏激,又常常過於心慈手軟,有她幫著你,正好可以彌補你在決策上的不足,相信不久的將來,風石堡一定會震驚整個江湖的!”
風輕寒的心再一次跌到穀底,騰地站起來,臉色發白地盯著妲煙死命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