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幾次生死,幾場離散之後,生活難得變得如此簡單而平靜。
靈曦看著不遠處的三界碑,看著那些形形色色的妖魔鍥而不舍地,前赴後繼地,以愚公移山式的精神企圖摧毀它。
“妖魔竟然也會有這樣的堅毅精神。”靈曦嘴角帶笑,不知是褒是貶。做清歡的時候,師父一向清心寡欲,他說過,邪從執念來,這世上所有的惡意都來自於某些執念的無法滿足。可是執念也有對錯呀。可是神仙也有執念呀。
木兮懶洋洋地躺在她腳邊,沒有應聲。他知道雖然靈曦每天都這樣看似冷眼旁觀,然而每當那些妖魔在“不懈努力”下讓三界碑看似動搖一些後,靈曦便會偷偷運用混沌之力將它加固幾分,就像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拉鋸戰,又根本就是她百無聊賴之下冷眼旁觀的戲弄。她才是真的堅毅吧。
隻是這場無聲的戰爭大概很快就會結束了。木兮原本就知道,而靈曦也漸漸感覺得到,當初封印三界碑的混沌之力已經開始消散,靈曦靠自己的混沌之力所能做的還遠不足以彌補。再過不久,即便沒有這些妖魔的“搗亂”,三界碑也終將倒塌。
當靈曦連續三年零兩百七十三天喂給木兮一大棵青菜的時候,木兮終於忍不住露出了哀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說,我是食肉動物呀食肉動物!他把身體貼在地上,腦袋懨懨地歪在一邊,薄薄的像一張雪白的狐狸皮,快看我快看我,瘦的都沒有肉了!
靈曦也蹲下來歪著腦袋看了它半天,湛藍的眼睛裏滿是揶揄,自言自語說道,“哎呀,這荒山野嶺大雪遍地的,我一個人,還要養一條狐狸,哎呀,真不容易……”
木兮唰的站了起來,把青菜推到靈曦麵前,靈曦滿意地笑笑,拍拍阿木的頭,“阿木吃,我會辟穀之術,不用吃東西。”
阿木用爪子戳了兩下,一絲一絲嚼得津津有味,感動之情溢於言表,一時之間,不禁淚眼婆娑。
靈曦忽然斂了笑意,她坐下來,就像很久之前天佑靈曦與阿木,就像不久之前清歡和木兮,她坐下來,坐在小狐狸的身邊,“阿木,我明天要暫時離開。”
木兮吃菜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悶頭吃了起來,甚至比剛才吃得還要快。
靈曦垂眸看了木兮一眼,繼續說道,“等會兒我帶你回魔宮。風春她們都在,還有小木溶。”
木兮終於抬起頭,一對狐狸的明眸竟顯得別樣深邃,“你是誰?這一次,要離開的人是誰?天佑靈曦?還是清歡?”
對麵的女子眉眼幹淨清秀,挑起眼眸的時候又帶著淡淡的嫵媚,她搖搖頭,“都不是,”,她伸出手摸了摸木兮頭頂的絨毛,“是靈曦。”
是失去了至親,死了又活過來,在人間愛上風遠之,忘了璃瀚忘了阿木隻擁有師父,然後被花夏用血祭喚醒,救了阿木,假裝毫不在意不曾後悔可是心卻很痛很痛的靈曦。
走近浮島的時候,靈曦仍然不自覺隱了身形斂了氣息。
紫雲宮裏何時竟這般熱鬧了。
一路紅毯鋪地張燈結彩,身邊的小廝來來回回忙個不停,有說有笑,打打鬧鬧。
師父……他不是一向不喜歡人多麼,怎麼紫雲宮裏收了這麼多的仙女做侍女。
不過三年多,竟恍如隔世。
她穿過忙碌的仙女,腳下不自覺走向自己曾經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