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垂下眸子,卻收不回僵在嘴角的笑意。
想來,自己也是被琉霄那個家夥給算計了吧。也許從自己出現在紫雲宮外的時候他就已經算好了這後來的所有。看起來是無奈之下順勢賣個人情讓自己留在這裏避難,實際上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為了留下自己保護清歡,隻要有自己在紫雲宮裏,那些九重天上的神仙也不敢亂來。而之所以讓自己教清歡修習靈力,大概是因為他從自己火燒龍宮的事情裏知道,金龍四月,生賦水火相容之能,與清歡身上的混沌之力同屬一性且極為相近,都是將天地間相悖之物以神靈相融合,其力無上。
四月是水火之力,清歡是神魔之力。
然而道理終究還是相通的。
想到此四月不禁眉心微蹙。一個月有餘,尤以近日清歡靈力極快速大漲,她曾為清歡探脈調息,竟然是因為原本壓製住清歡體內魔力的封印日漸減弱,近乎虛無。再加上紫雲宮周圍的結界也隱隱有所波動,呈淡化之勢。若不是四月一直在教清歡由心調息理脈之法,讓她可以自由掌控體內的力量,隻怕此時這封印突然被打開,清歡便會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
清歡體內的封印還有紫雲宮的結界均是由琉霄設下,由此看來,琉霄該是閉關時也遇到了麻煩。
就在四月失神之際,眼前突然湊近一張放大的美顏。“啊!你幹什麼!嚇死老子了!想趁我老子不注意想占老子便宜是不是!”四月蹭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清歡,振振有詞,眼角下的淚痣隨著她誇張的麵部表情也跟著動了起來,反倒少了氣勢,顯得有那幾分……呃,楚楚動人。
清歡垂眸一笑,忽而展顏邪氣的對四月一呲牙,惡霸還需惡霸治,跟著她膩了一個月,清歡倒也把四月的痞氣學了個五六分,伸出修長的手指,挑起四月的下巴,吐息如蘭,又帶了幾分魅惑,“卿卿佳人,讓我垂涎已久,來來來,讓老子香一個。”
“女流氓!”四月哇哇怪叫起來,兩人眨眼間就在手下過了十幾招,速度快的如虛影一般,四月掙開清歡又至半空中拉開距離,挽起自己的袖擺,大喊一聲,“幾日不打,上房揭瓦!”金銀靈力交錯輝映,黃衣靈動,白衣飄逸,竟是別樣養眼的美麗風景。
“不行了不行了!老子認輸老子認輸!哎呀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幾百回合下來,她們已經從前院打到了斷崖邊,四月實在累得不行,連控製靈力都顯得不再那麼順暢,也懶得再回擊,畢竟她每天好吃好喝悠閑自在“養尊處優”了這麼久,清歡可天天都是被自己魔鬼式訓練出來的,這在體力和氣息上就輸了一大截。於是幹脆懶洋洋悠哉悠哉的飄了下來,如一朵黃色彩雲,輕飄飄軟綿綿地落在斷崖邊的草叢中,雙手交疊墊在腦後,翹起右腿搭在左腿上——閉目養神。
清歡也跟著四月一起坐了下來,看著茫茫雲海忽然想放聲大笑,沒想到自己的功力長進竟然如此之快,師父一定會很高興吧。多虧了四月……雖然對自己粗鄙凶狠了一點……
順手揪起一根毛絨草想去逗弄四月,卻忽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痛得不能自已。臉上瞬間血色褪盡,冷汗戰栗,整個人向一旁倒了下去。
四月忙坐起來,扶過清歡,一邊為她體內輸入靈力,一邊焦急地緩聲問道,“清歡你怎麼了?可感覺好些?”
清歡一直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眼睛裏卻像是卷入了一場墨色的風暴,周身銀光大現,竟將扶著她的四月生生震了開去。她麵色痛苦,掙紮而起卻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隻隱約聽得一聲“師父……”,月牙白的身影就轉瞬不見。
四月暗道一聲不好,穩住身形後也趕緊追著離去的清歡直奔後山天池。
入目卻仿若一幅潑墨暈染的山水畫卷,山幽水靜,佳人相依,四月急急而來,卻又急急而止,幾番猶豫,不知該如何向前。
後山結界已破,琉霄仍是那身碧青色流雲淺衫,闔著眼靜臥在天池中央的蓮花座上。眉目清冷,神色安寧。而清歡跪坐在他身邊,側身將他攬在懷裏,正不停的將靈力輸入他的身體,許是因為過於匆忙,黑發順著肩膀有些淩亂散落,正遮住了那一垂首的神情。
沉默半晌,四月輕輕歎了口氣,足下微點,踏水而去,飛至二人身邊。不知怎的,那一霎那,清歡周身的氣息竟讓她恍惚覺得有些陌生。
四月開口,難得正經嚴肅,“想來應該是渡過天劫之前的沉睡,太子哥哥渡劫之時也曾這樣,並不會大礙。你就算輸再多的靈力也會被他排斥,反而損耗你的元氣。你且先守在這裏就好,我去重新布下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