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尼昂十分生氣,衝出候見室,跑到台階前,就要往下衝。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火槍手從大樓的邊門走出來。
達達尼昂隻顧低頭跑,一頭撞在那個火槍手的肩膀上,撞得他大吼一聲。
“對不起,”達達尼昂說,“對不起,我有急事。”
他剛跨下台階,一隻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肩膀,他不得不停下來。
“您有急事!”那個火槍手生氣地說,“這是個借口,我才不相信會那麼簡單,年輕人。您聽見特雷維爾先生罵了我們,別以為您就可以像他那樣對待我們!”
“實際上,”達達尼昂回答——他認出對方是經醫生包紮之後的阿多斯,“我不是故意的。我說了‘對不起’,我覺得已經夠了。不過我現在還是對您再說一遍——對不起。我真有急事,請讓我去做我的事情。”
“先生,”阿多斯放開了他,說,“你真是外省人,一點兒禮貌也不懂。”
達達尼昂走了幾步台階,聽到阿多斯的話,馬上停住了。
“先生!”他說,“不管我是不是外省人,也輪不到您來教訓我。”
“也許吧。”阿多斯說。
“要不是我正在追一個人……”
“先生,您不需要跑就能找到我。”
“請問您在什麼地方?”
“加爾默羅修道院旁。”
“幾點?”
“十二點。”
“我一定到。”
“如果十二點一刻我不見您來,我會在半路上割掉您的耳朵。”
“好!”達達尼昂回答,“我會在十二點差十分到達。”
說完他又跑起來,希望還能找到那個陌生人,因為那個人走得不是很快。
但是在大門口,波托斯正與門衛在聊天。兩個人之間,正好可以過一個人。達達尼昂從兩個人之間衝過去。就在這個時候,風把波托斯的長鬥篷吹了起來,罩住了達達尼昂。
波托斯緊緊抓住長鬥篷的前擺,把達達尼昂裹了進去,讓他在鬥篷裏打了個滾。
達達尼昂聽見火槍手罵人,想從鬥篷底下鑽出來。等他在鬥篷裏睜開眼睛才發現,這條肩帶前麵是繡金的,後麵是水牛皮做的。難怪波托斯說自己感冒了,還披上了鬥篷。
“見鬼!”波托斯氣得大叫。
“請原諒,”達達尼昂好不容易從鬥篷裏鑽出來,“我有急事,所以……”
“您追人的時候沒帶眼睛嗎?”
“我沒忘記,”達達尼昂很生氣,“正因為我帶了眼睛,看見了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這句話讓波托斯一聽就開始大吼:“先生,你這樣是自討苦吃。”
達達尼昂說:“真厲害。”
“對於一向敢於麵對敵人的人來說,這話沒錯。”
“啊!我知道您不會背對敵人的。”
他哈哈笑起來,準備走。
波托斯十分生氣,想動手打他。
“請等等吧,”達達尼昂說。
“一點鍾,盧森堡公園後麵。”
“那麼,一點鍾見。”達達尼昂說完走到了街上。
可是,幾乎走遍了半個巴黎城,他也沒找到那個人。
他開始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覺得自己不僅讓特雷維爾先生可能會不高興,還惹上了兩場決鬥。那兩個對手,每個都能殺死三個達達尼昂。他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阿多斯殺死,所以反而不覺得決鬥有多麼的可怕。
達達尼昂一邊走,一邊說話,突然看見阿拉米斯正在與王室衛隊的幾個人說話。阿拉米斯也看見了達達尼昂,但是他記得,今天上午特雷維爾先生正是當著他的麵,對他們發火的。一個看見火槍手們挨罵的人是不受歡迎的,所以他裝作沒有看見達達尼昂。達達尼昂卻走到他們旁邊,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