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隱約聽見誰在我身邊不斷說話的聲音,可是全身卻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拚命睜開眼,循著聲音望過去隻見康熙正坐在我床邊,灼灼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在看見我醒來的那一刹那眼底掠過一絲狂喜。
“淺淺,淺淺你終於醒過來了!”他轉過頭朝外高聲叫道:“禦醫——”
殿門被打開,一眾禦醫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為首的趕忙上前為我診脈,康熙在一旁皺著眉緊張地望著禦醫臉上的表情。半晌,禦醫收了手。轉頭回報道:“回皇上,娘娘已沒有性命之憂,隻是……”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還不快說!”康熙的眉擰得更緊,聲音裏帶著濃重的怒意。
禦醫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顫顫巍巍地開口道:“隻是娘娘的身體,受了太重的創傷,日後便是悉心調理怕是也不能恢複如常了,還有……”
“還有什麼?”我清楚地看見康熙緊緊握住的拳頭,語氣裏的怒意越積越濃。
禦醫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恐怕娘娘日後很難再有身孕了。”
很難再有身孕了……
我愣愣地呆在原地,直到康熙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才回過神來。隻見殿內所有人都已退了出去,他望向我的眼神裏,帶著那麼深刻的愧疚和悲傷,我本沒有怪你,甚至沒有怪任何人,我隻是怪自己。
“淺淺,隻是很難,並不是一定不能。”他嚐試著開口安慰我,然後轉過頭,從剛進門的奶娘手裏接過孩子送到我枕邊:“你還沒看看他呢,是個男孩。”
孩子……
我趕忙掙紮著起身,康熙扶住我將孩子放到我手上,他是那麼小,小臉皺成一小團,睡夢中仿佛感受到我的溫度,小腦袋在錦被裏蹭了一蹭。
“孩子是早產兒,所以在藥池裏泡了十天才能抱出來,不過好在你們都沒事。”康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沒有轉頭,定定地看著這個在我身體裏不足月便等不及跑出來的小家夥,頓時覺得自己負擔了那麼龐大的責任。他是我的一切,因愛而生,必將受到百倍千倍的疼愛。我緩緩開口:“我睡了多久?”
康熙道:“半月有餘。”
我笑:“怪不得就抱他這麼一下,就沒有力氣了。”康熙趕忙將孩子接過去,放到奶娘手裏,經過這麼多事,我的眉頭微微皺起,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所以在那一刹那,忽然下意識地朝奶娘懷裏的孩子伸出手。康熙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伸出手將我的手拉回來,聲音是盡可能的溫柔,帶著安撫:“你放心,再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你們母子,朕發誓!”
“讓我走吧。”我閉上眼。卻也能夠感覺到康熙在那一刹那僵直住的身體。半晌,他隻是伸手為我掖了掖被角。然後站起身走向門口:“朕去叫他們準備晚膳,你要吃點東西才行!”
我望向康熙離去的背影,那孤單的影子被迷蒙的月光投射在地麵上,像是寂寞的剪影。他和我,終究是一樣的人,一樣喜歡逃避。可是我心裏無比堅定地知道,即便是他不允,我也一定要離開。這是我的命。我不屬於這裏。也不屬於他。
身體漸漸好起來之後,我開始打聽冬英的消息。可是仿佛是被潛心安排好的,沒有人敢於向我透露一分一毫。我並沒有就這樣放棄,因為我知道,即便是我不再追問,也會有人自己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