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如止水(1 / 2)

康熙愣了愣,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轉過頭,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會走,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不會走。我相信,你能夠保護好我們。對不對?”

對不起康熙,我隻能利用你,利用你對我的感情。因為我必須要保護好自己和孩子,不論如何,我都要這樣做。因為如今這境況,普天之下,能夠保護我們周全的人,除了你,再無他人能顧夠做到。即便是福全,怕是也沒有萬全的把握吧。

康熙看著我,半晌重重地點頭:“朕明白該怎麼做了。”他看著我,緩緩伸出手撫上我的臉頰,這一次我沒有拒絕,沒有閃躲,他的目光流連在我的臉上,帶著滿滿的不舍:“淺淺……淺淺……朕不想放開你。”

我看見他的眼底翻動著那麼濃烈而複雜的神情,終於他放開手,下定決心一般轉身離去。

那一刻,我仿佛終於鬆懈下來,一旁的冬英趕忙上前扶住我,關切地開口:“娘娘,您怎麼樣?”

我搖頭:“沒事。”

冬英扶我在榻上坐下來:“娘娘這又是何苦,若是您想逃,冬英一定幫您想辦法,納蘭公子也一定會幫忙的!”

我笑著伸出手輕拍她的肩:“傻丫頭,我為何回來?”

冬英低下頭答:“為了冬英不被牽連。”

我點頭:“那你說,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怎麼還會拿你和公子去賭?”

冬英抬起頭試圖辯駁:“皇上對娘娘的情誼那麼深,或許,或許他不會……”

“不會怪責於你們?”我苦笑,“你怎麼還長不大呢,冬英,他是帝王,普天之下沒有什麼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你以為他會將什麼放在心上?我?不,他的心裏,隻有天下,也隻能有天下。這才是太皇太後為何非要殺我的原因。”

“那皇上……”冬英看著我支吾開口。

我將小兔子重新抱起來:“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我蜷在床上,冬英為我蓋好被子,終於沒有再多問。我什麼都不想回答,因為明明知道那是我無論如何不願觸及的地方。我還是改不了自欺的習慣。隻要不去觸及,就可以不用多想。不去想,那些男子究竟愛了多深,不用想,我究竟傷他們多深……

這世上有一種病,是無藥可醫的。

一旦患上,便隻能一直任由病痛折磨,直至再也無力繼續。

便是相思。

康熙二十一年的冬天,所有從承乾宮路過的宮娥太監都能夠聽見從殿內傳來的吟唱聲,伴著幽幽的笛聲與琴聲,嫋嫋若煙縈繞在整個宮殿上方。那淒楚之意更是令聞者心碎。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

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

貪一點兒愛。

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

人言彙成愁海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

千不該萬不該,

芳華怕孤單。

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

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那調子,仿佛是能夠鑽到人心裏來,令人生生地被詞曲扯痛著神經,很多人感歎,那日秋雨落了一天一夜,承乾宮的惜貴人拚命地衝出去,一個人立在雨中淋了許久。皇上當晚便前去探望,可是卻不知為何這探望竟變成了最後的恩賜。那日之後,康熙再也沒有邁入過承乾宮。而惜貴人也從承乾宮的主位移了出來,住進了宮殿後麵園子裏的一棟獨樓。從此那樓裏便總會傳來這樣的歌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始終便是這一首曲子,奇怪的卻是,怎麼聽都聽不厭。